第21章 再见了，海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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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打扫比杀敌还困难。 伤亡统计出来，张渔歌现在知道为什么有句话叫慈不掌兵了。 鲜活的生命变成了纸面上的数据，昨天还是一起喝酒的战友，今天不过是在这数字上多加了一笔。 黑甲军伤亡三万余人，斩首五十七万，仅剩一万余残敌进入沙漠和高原，已然不足为虑，而暴露在荒野的尸体是个巨大的麻烦。 几十万的尸体就是把荒野上的野兽撑死也吃不完。 如果放任不管，一定会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很难说后面会是什么情况，万一不长眼的动物把瘟疫带到风谷镇就麻烦了。 剩余七万的黑甲军开始了轰轰烈烈埋尸大业，整整埋了七天才把尸体处理干净，至于会不会有野兽挖出来就不管了。 而最大的战利品，超过一百万的牲畜。 成为了最大的难题，虽然可以召唤草料喂养他们，但是带走很麻烦，战士都是中原士兵的模板，对放牧一窍不通，不然也不会让海兰珠当先生了。 别人求而不得的财富到了张渔歌这里居然是一种负担。 算了，丢在这里吧，反正这里的草场足够大，一时半会它们也吃不完，先回风谷镇休养，受伤的士兵需要妥善的安置。 至于草原深处的王庭，有的是办法处理它。 还好人头都用石灰和硝石腌制好，不然这会应该长蛆了。 京观这种东西有瘾，垒了之后一直想垒一个更高的。 现在这五七万颗人头足以建成历史上最大的京观。 缴获的四十万匹战马拉着人头往回走。 战死士兵的骸骨也装好，放在板车上，回去之后修一个巨大的陵园，用来安放他们，以后每年祭祀，让他们不至于没有血食享用，也能安将士的心。 传信的快马先军队一日抵达风谷镇。 六骑高喊着进城。 “大胜！斩敌五十七万！” “大胜！斩敌五十七万！” “大胜！斩敌五十七万！” “......” 城内百姓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 一时间全体百姓纷纷走上街道，相互贺喜拥抱。 这段时间他们内心的煎熬如火。 生怕在睡梦之间被草原蛮子破门而入，杀死自己全家，抢夺自己的财物。 物资仓库的大门早已经打开。 还是军需官熟悉的笑脸，作为胜利方，免费领取庆典物资已经是传统了。 只要你能搬走，要多少都能拿，这玩意才值几个钱，也没人贪这种便宜，不然要被邻居笑掉大牙，娶媳妇和嫁女儿都找不到好人家。 全城陷入狂欢。 除了海兰珠，她脸色白的吓人，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整个草原才多少人，出征的都是青壮，五十七万人战死，草原完了。 她扶着路边的墙壁，浑浑噩噩的走着，手中的点心吊落也没有发现。 突然眼前发黑，整个栽倒在地，还好身旁有人，赶紧送到了医馆。 因为风谷镇实行免费医疗，所以只要发现有人需要施救，不会有人袖手旁观的，见者不救会被驱逐出风谷镇。 医馆的大夫也是书院先生，认出海兰珠之后马上通知了书院。 ...... 张渔歌看着昏迷的海兰珠叹气。 扶起她，一勺勺的喂她汤药。 海兰珠能感觉到，但是她陷入梦魇里无法醒来，梦里死去的族人在不停的哀嚎，他们撕咬着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真实的可怕。 眼泪在美丽的脸庞滑落，怎么也擦不干净。 张渔歌很有耐心，慢慢的擦拭，还会用冰凉的井水给她敷眼，虽然是在梦中哭泣，但是眼睛也红肿的和桃子一样。 小轻舟打着下手，没有任何的不快。 她去过城门了，那五座小山一样的京观让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看着昏迷不醒的海兰珠她既羡慕又可惜。 这个女人实在太美丽了，奈何是草原女子，注定是要和风谷镇为敌的， 而现在海兰珠和公子再也不可能了，城外就是五十七万的族人头颅。 海兰珠不会原谅公子的，而以公子的高傲绝无可能先低头。 她醒来的时候就是两人决裂之时。 公子真的把她当做很重要的朋友，小轻舟看得出来，回来到现在快两天了，公子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她。 正要给海兰珠换一个眼敷。 拿开的时候，醒过来的海兰珠睁着大眼睛复杂的看着张渔歌。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战争的事情。 海兰珠嫣然一笑，“我想吃你做的叫花鸡了，我自己怎么都做不出你的味道，你教教我，我这一次一定认真学。” 摸摸她的头，张渔歌轻笑着说：“好，今天给你露一手，包教包会。” 睡多了人会手脚发软。 张渔歌直接抱起海兰珠，往后山走去。 两人毫不在意街上百姓的目光。 亲卫清出道路，海兰珠就这么被抱着穿过了半个城市，来到了后山。 一张贵妃椅被亲卫放在树荫下，海兰珠就枕着手，静静的看着张渔歌把水倒在泥巴上，然后和成泥浆，在把处理好的鸡用荷叶包起来，放到烧红的窑子里。 微凉的秋风吹过，叶子飘落在身上，马上被张渔歌捡走，一张披风带着他好闻的味道盖在身上。 贵妃椅很宽大，海兰珠调皮的把圆润的玉足放在张渔歌的身上，被他用衣物裹住藏进小腹。 她的眼神幸福而温柔，但是眼泪总是忍不住的流下来，打开伸来的手，嗔怒道：“我哭也好看，不准擦。” 小轻舟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捂着嘴巴，哭着跑开，这一幕让她心都碎了。 残阳西斜。 只剩两人，海兰珠爬到张渔歌的怀里，轻轻的说道:“我想回家了。” 温柔的摸着她的秀发，张渔歌回道。 “嗯，我在白马原留了一百万的牲口，走的时候带上。” “张威会带你回去，帮助你清理草原上的杂草。” 海兰珠坐起来亲吻张渔歌的面庞，亲昵又温柔。 “我想去北方，阴山不是好地方，它会滋长人的野心。” 顿了顿，轻轻咬住张渔歌的耳垂。 “我不回来了，让你的人离开，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 不用张渔歌打招呼，听力很好的亲卫燃起几团篝火，丢了驱蚊包之后溜得飞快。 整个后山被围的水泄不通。 海兰珠火热的娇躯烫的张渔歌理智顿失。 篝火中交错的人影在深秋之中埋下发芽的种子。 低吟哭泣之声在夜色中久久不散，直到月亮害羞的躲进云层之中。 海兰珠走了。 在月亮还未落下的时候。 坐在舒适的马车上，海兰珠的泪水决堤似的往下流，她不敢掀开车帘，害怕被族人看见她坐着仇人的马车。 也不敢发出哭声，害怕惊醒沉睡的男人。 张威带着三万骑带着海兰珠进入了草原，同时带走了十万匹缴获的战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