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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爷子受了伤，他们二房总要出两个人前去探望一下。 于是第二日一早，白氏便去镇上割了二斤猪肉回来，带着家中的两个闲散人员去了老宅。 高家的老宅住在隔壁的高家村，也算是本家，到处都是熟人。 白氏领着两个女儿回去，一路上招呼声不断，路过的大娘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谢玉臻。 高老二家的高宝珠她们见过，这个美的跟天仙似的，她们是真的没见过。 不过即便是好奇，她们也都没有上前询问，毕竟白氏这个时候回来，大伙儿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高家老宅。 三人还未走进，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卖谁你再说一遍，你要卖谁你个黑心烂肝的，那可是你亲生女儿，你居然忍心把她卖出去当小妾” “娘，你别说话那么难听，我那还不都是为了宝容好王员外家有钱有势，宝容过去这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了。再说了，爹腿断了还需要银子治病，我若不出此下策，你让大石一时间上哪儿弄到那么多的银子” 两个女人的声音一道赛过一道的高，白氏听着听着，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身后的高宝珠压低了声音，满脸兴奋地说道：“听见了吗二姐，大伯母要将高宝容卖了！叫她从前总是抢我东西，活该！” 看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就知道，两个人从前有多不对付。 谢玉臻斜睨了她一眼，说道：“少幸灾乐祸了。一笔写不出来两个高字，就算分了家，你们骨子里也留着一样的血，她给人当了小妾，你日后也很难找到好人家。” 高宝珠的情况本就特殊，若是再添一个给人当妾的堂姐，那这辈子可算是真完了，村子里但凡条件好一点的，都说不到她头上。 高宝珠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些什么。 说话的功夫，白氏已经敲开了老宅的门。 开门的妇人穿着一身半新的粗布蓝裙，发丝用一根珍珠簪子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在见到白氏时，吊梢眼中很明显的闪过一丝不悦。 但看见她手中拎着的猪肉时，立马扬起了笑脸。 她一把抢过那二斤猪肉，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来，虚笑了两声：“二弟妹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在见到谢玉臻的瞬间变了调。 谢玉臻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襦裙，青丝半挽，双鬓自然垂下两缕略微弯曲的发丝，衬得她整个人慵懒散漫，宛若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仕女，随性又恣意。 “这位是.....” 谢玉臻扬起她那经典假笑，说道：“大伯母好，我是宝玉。” 石氏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听说二房从江里捞出个姑娘，还将人家认作义女，拜了祖宗，当亲女儿养着。 当时她还笑话二房傻，把捡来的赔钱货当成个宝，如今见了人才知道，傻的哪里是二房，分明是她自己！ 王氏愣神的功夫，谢玉臻已经领着高宝珠进了院子。 老宅要比他们二房的院子大上许多，房屋也宽敞了不少。 院子左侧被圈出一块来，养了七八只老母鸡。 老刘氏掐着腰站在院子里，耷拉着老眼怒视着王氏，大有一副随时开口接着骂的架势。 白氏见她这样，心里暗道一声晦气，随后硬着头皮上前道：“母亲，我带着宝玉宝珠来看看父亲。” 老刘氏见了半年不登一次门的白氏，只觉得心中怒气更甚，张嘴就将火力对准了她：“看什么看，人还没死呢！你和王氏一样，都是不孝子，搅家精....” 白氏无辜卷入，只能认命的接受现实。 老刘氏指着两个儿媳妇，骂的吐沫星子横飞，嘴里的词就没有重样的。 白氏垂着头，仗着她看不见自己的脸，偷偷的闭上了眼睛，只当自己没听见。 往常没分家的时候就是这样，婆母和大嫂对骂，骂一骂就莫名其妙的将自己卷进来一起骂，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生气憋闷，到后来竟然奇异的习惯了。 骂就骂吧，横竖也掉不了肉。 谢玉臻有心想要上前解围，却被高宝珠悄悄拉住，小声说道：“快让奶奶骂吧，不然今天一天都没个消停。” 一炷香之后，老刘氏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停止了这场闹剧。 她斜了一眼二人一眼，视线落在了谢玉臻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来。 谢玉臻面色不变，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量。 老刘氏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说道：“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体格子不太行。” 她一直觉得，姑娘家还是要有些肉才有福气，像谢玉臻这种身上捏不出一点多余肉的，一律按照体格子不行来算。 谢玉臻嘴角一抽，到底还是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不行就不行吧，总比再听她骂上半天强。 老刘氏将猪肉放好，就带人进了主屋。 主屋里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草药味。 炕上，瘦骨嶙峋的老爷子盖着被子，正安详的闭着眼，如果不是眼皮子下时不时动着的眼珠子，恐怕别人还真就认为他是睡着了。 老刘氏脸上带了点苦涩的笑，上前将人叫起来。 “老头子，快起来，老二家的来看你了，还有前些日子刚认的那个，起名叫宝玉的，也来了。” 高老爷子眼皮动了动，这才睁开眼睛。 老刘氏将他扶起来，后面倚靠着被子。 “老二媳妇有心了。”高老爷子强撑着笑了笑，又冲着谢玉臻二人招了招手，说道：“来，让爷爷看看。” 见他这样，高宝珠当即便红了眼眶。 虽说和大伯三叔比起来，父亲总是被忽视的那个，可老爷子对孙子辈的都不错。 她小的时候抢东西抢不过高宝容，就偷偷躲在角落里哭鼻子，高老爷子每次见了都会悄悄给她糖吃，还哄着她不能告诉别人。 这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久，但高宝珠依旧忘不了那被偏爱的感觉。 “爷爷！”她抽泣着，毫无征兆的趴在高老爷子的手边哭了起来。 高宝珠这一哭，就像是按开了老刘氏的机关，让她也抹起了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