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格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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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熵增猎手的包围后，传承号进入了静默区的深层区域。这里的空间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光线不再沿直线传播，而是像蛇一样弯曲；时间流速忽快忽慢，舰桥上的时钟有时一天跳动十次，有时十天跳动一次；最危险的是概念侵蚀——方舟的部分功能开始自己的用途，导航系统曾短暂忘记如何计算航线，生命维持系统则一度将氧气浓度调节到致死水平。 林凡的神格成了唯一的稳定器。他将神格与方舟的核心系统深度融合，用自己的锚定住方舟的——记住引擎的运转参数，记住装甲的修复程序，记住每个火种守护者的生命信号。但这代价是巨大的。 盟主，您的神格损耗率已达47%。阿托克斯的虚拟形象闪烁不定，如果继续融合，您会彻底概念化——失去实体，失去记忆，最终变成方舟的一部分法则。 林凡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引导着神格能量修复导航系统。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从指尖开始，逐渐向上蔓延，现在已经到了小臂。透过半透明的皮肤，可以看到骨骼正在化作流动的光粒子。 你在自我毁灭。江若雪走进舰桥，她的右手已经完全透明，左手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营养液——这是她用情感能量的物质，也是林凡现在唯一能吸收的能量形式。 方舟需要稳定器。林凡接过营养液，声音有些模糊，在找到新的方法前，我是唯一的选择。 我有新的方法。江若雪将一份数据报告放在控制台上，情感共鸣核心的深度解析显示，熵增猎手虽然以秩序为食，但它们的熵增意志本身就是一种高度有序的结构。如果能反向解析这种结构，我们或许能制造出熵增抗体 反向解析法则具象化生物阿托克斯的光学传感器闪烁着惊讶，成功率低于0.01%。 但值得一试。江若雪看向林凡透明的手臂，否则，不等抵达阈值，你就会彻底消散。 解析熵增猎手的过程异常危险。江若雪需要用情感共鸣核心捕捉熵增猎手的意志频率，而这意味着必须主动吸引它们靠近。林凡则需要在解析过程中，用自己的神格作为，承受熵增意志的直接侵蚀。 第一次尝试，熵增猎手的意志冲破了共鸣核心的屏障，导致三名精灵族火种守护者瞬间了自己的身份；第二次，解析到37%时，林凡的神格突然崩溃，忘记了自己是谁，在舰桥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三个小时，直到小雅的笑声通过共鸣核心唤醒了他的部分记忆。 停下吧，林凡。艾兰娜看着他越来越透明的身体，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担忧，我们可以接受你的牺牲，但不能接受你变成没有自我的法则碎片 林凡摇摇头，调出自己的神格数据——损耗率已经达到63%，记忆库出现多处空洞，关于维度战争、关于父亲、甚至关于冷玫瑰的部分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 我记得……要守护火种。他轻声说，声音带着记忆缺失的卡顿，记得……传承号……要穿越阈值……其他的……不重要。 江若雪突然抱住他，泪水滴落在他透明的手臂上，瞬间被蒸发成白色的雾气。重要！你的记忆重要！你的存在重要！你不是工具，林凡！ 她的情感能量通过拥抱传递过来，温暖而强烈。林凡的神格突然出现一丝波动，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重新聚合——冷玫瑰在熵寂定格时的眼神，小雅第一次看到星空时的惊叹，父亲影像中复杂的笑容……这些记忆像一颗颗星辰，在他的意识中重新亮起。 我想起来了……林凡的身体停止了透明化，神格损耗率甚至出现了0.1%的回升，情感能量……不仅能稳定秩序，还能锚定自我 他立刻调整神格与方舟的融合方式，不再单纯用意志强行稳定，而是引入情感锚点——将自己对冷玫瑰的守护记忆注入装甲系统，将与江若雪的注入共鸣核心，将对小雅的注入生命维持系统。 奇迹发生了。方舟的稳定性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大幅提升。熵增侵蚀的速度减缓了60%，神格的损耗率停止了增长，甚至开始缓慢修复。更令人惊喜的是，那些被注入情感锚点的系统，开始展现出自我进化的能力——装甲能主动识别熵增猎手的攻击模式，共鸣核心能自动调整频率抵御概念侵蚀。 这就是父亲说的文明精华林凡看着自己不再透明的手臂，露出一丝微笑，不是技术，不是法则，而是情感记忆 但危机并未解除。熵增源头的阈值近在眼前，那片绝对虚无中，连情感记忆都可能被彻底抹去。阿托克斯的最新计算显示，穿越阈值需要瞬间爆发相当于三个星系总能量的负熵流，而方舟的逆熵反应堆最多只能提供70%。 还差30%。江若雪的声音低沉，我们需要找到额外的能量源。 林凡看向舰体内部，十万名火种守护者的生命信号像繁星般闪烁。他知道，江若雪也想到了——那30%的能量，只能来自他们。 不行。林凡立刻否决，他们是火种的灵魂，不是能量电池。 不是牺牲他们。江若雪轻声说，共鸣献祭——每个火种守护者自愿贡献一部分生命频率，通过情感共鸣核心汇聚成能量洪流。他们不会死亡，但会失去部分记忆和情感，变成……更纯粹的火种容器 这意味着，小雅会忘记如何笑，精灵族的长老会忘记古老的咒语，矮人的工匠会忘记锻造的技巧。他们将失去作为的意义，只保留作为火种锚点的功能。 这和杀死他们有什么区别林凡的声音冰冷。 区别在于。江若雪调出一份自愿申请书，上面已经有了三万个签名，包括小雅歪歪扭扭的笔迹，他们知道代价，但他们选择这么做。因为他们相信，即使失去记忆，失去情感，只要火种能延续，他们的就有意义。 林凡看着申请书上密密麻麻的签名，突然想起冷玫瑰冲向熵增猎手时的眼神，想起量子蜂科学家用身体保护幼虫的决绝，想起父亲那句让每个选择都有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启动了全舰广播：所有火种守护者，共鸣献祭协议已上传至个人终端。选择是自愿的，没有对错，没有强迫。但我必须告诉你们——无论你们选择什么，传承号都会带着你们的记忆，穿越阈值，抵达新的宇宙。 十分钟后，自愿申请的数量达到了十万——100%的火种守护者，没有一个人犹豫。 当传承号抵达熵增源头阈值的那一刻，林凡站在情感共鸣核心前，看着十万道生命频率通过光带汇入核心，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金色能量洪流。他的神格与这股洪流同步，身体彻底化作光粒子，与方舟融为一体。 江若雪，剩下的交给你了。这是他失去实体前的最后一句话。 江若雪含泪点头，启动了逆熵反应堆的最大功率。金色的能量洪流注入方舟的引擎，巨舰化作一颗耀眼的流星，冲破了绝对虚无的阈值，消失在新的宇宙胚胎之中。而在方舟的核心，林凡的神格并未消散，它与十万份自愿献祭的情感记忆融合在一起，化作了新宇宙胚胎中，第一缕秩序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