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凡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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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源松开璃虹的手，转身走向舰桥出口。他的脚步很稳，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你要去哪里”阿托克斯的通讯接了进来，电子音带着不解。 “去谈判。”林源没有停步。 “谈判逻辑错误！与‘掠食者’谈判等于送死！他们不会遵守任何协议！”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去” 林源在舱门前停下，手指悬在开启按钮上。“因为这是唯一可能打破这个死局的方法。”他按下按钮，舱门嘶嘶滑开，“如果我失败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他没有回头，走进了连接着小艇舱的廊道。璃虹站在舰桥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 场景一：独闯龙潭 林源没有选择任何战舰，只登上一艘没有任何武装、引擎功率也只够基本机动的微型通讯艇。他关闭了所有武器系统，甚至连防护盾都只维持在最基础的水平。在无数道或震惊、或不解、或担忧的目光注视下，这小艇像一片孤独的叶子，飘向那艘囚禁着恒星的、巨大的骷髅头骨母舰。 “掠食者”母舰没有任何阻拦，反而敞开了一个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对接通道。小艇飞入，身后舱门轰然关闭，陷入一片昏暗。通道内壁布满粗大的能量管道，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金属灼烧后的刺鼻气味。 小艇停稳，舱门打开。林源走了出去。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深色便服，左手自然垂在身侧，右手则握着一个透明的小型生态罐。罐子里，是孤星族那个孩子送给他的种子，已经长出了一株嫩绿的、两片叶子的幼苗。 他站在空旷的、如同神殿般巨大的主舱室内。四周是蠕动的阴影和闪烁的冰冷数据流，唯有中央有一片被惨白灯光照亮的区域。“破壁人”就站在那里，不再是模糊的投影，而是真实的躯体——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性，穿着贴身的黑色作战服，双眼依旧燃烧着那标志性的黑色火焰。 “欢迎光临我的王国，林源。”“破壁人”张开手臂，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丝玩味，“不得不说，你的勇气……或者说是愚蠢，让我印象深刻。竟然真的敢独自前来，而且，”他的目光落在林源手中的生态罐上，露出一丝讥诮，“还带了件这么别致的‘礼物’。” 林源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走到他对面站定。他能感觉到整个母舰那贪婪的、不断吮吸着被囚恒星能量的脉动，脚下传来的震动带着一种毁灭的韵律。 “放了天苑四。”林源开门见山。 “可以。”“破壁人”回答得干脆，“用权限来换。” “我不会把能毁灭多元宇宙的钥匙交给你。”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破壁人”摊手，作势要转身。 “你害怕了。”林源突然说。 “破壁人”的身形顿住，缓缓转回，黑色火焰在他眼中跳动了一下：“我怕什么” “你害怕承认自己是错的。”林源举起手中的生态罐，嫩绿的幼苗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你口口声声说着黑暗森林，弱肉强食，把自己包装成看清宇宙真相的清醒者。但你有没有低下头，看过这个” 场景二：种子的哲学 “破壁人”嗤笑一声：“一颗杂草这就是你的答案真是令人感动……又可笑。” “这不是杂草。”林源的声音很平静，他低头看着罐中的幼苗，眼神变得柔和，“这是一个孩子送给我的希望。它来自一个被绝对秩序禁锢了亿万年的文明。那里没有风雨，没有不确定，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结果呢整个文明在静止中走向僵死。” 他抬起眼，目光直视“破壁人”：“而这颗种子，它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它可能明天就被虫子咬死，可能缺水干枯，可能永远长不大。但它还是在泥土里挣扎着，顶开沉重的黑暗，把这两片叶子伸了出来，去够那一点不知道会不会来的阳光。” 他往前走了几步，几乎要碰到“破壁人”：“绿绒星上，我种的番茄，味道总是有点怪。璃虹炖的汤，火候永远差一点。孩子们讲的故事，结局可能不圆满。我们会吵架，会犯错，会失去重要的人……这些不完美，这些痛苦，这些不确定，让你感到恐惧，对吗所以你才要追求那种极致的、可以掌控一切的力量，哪怕这力量来自于毁灭和掠夺。” “破壁人”脸上的讥诮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你错了。”“破壁人”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不是恐惧不确定，我是接受了终极的确定——热寂是唯一的结局。在注定到来的虚无面前，所有的过程，无论美好还是丑陋，都毫无意义！唯有将过程本身的力量攫取到手，才能对抗那终局！” “用毁灭来对抗毁灭”林源摇头，“那不过是加速了终局的到来。你和我，我们都看到了问题。但你选择了一条看似直接、实则通往更黑暗深渊的路。而我，选择相信这个——”他再次举起生态罐，“相信在混乱和不确定中，依然有东西值得守护。” 他盯着“破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真正的强大，不是让你自己成为这片森林里最凶残的掠食者，也不是让你自己成为隔绝一切风雨的温室园丁。真正的强大，是哪怕知道森林的残酷，知道风雨的无情，依然有勇气，弯下腰，去守护一颗刚刚发芽的种子，去相信它在不确定中，也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场景三：断线之举 主舱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能量管道低沉的嗡鸣和被囚恒星传来的、细微而痛苦的波动。 “破壁人”缓缓抬起手，黑色火焰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柄燃烧着虚无的长矛。“很动人的演讲，林源。可惜，宇宙不吃这一套。” 他猛地将长矛指向主舱室上方巨大的观测窗，窗外，正是那颗光芒持续黯淡的天苑四恒星。“我给了你机会。是你拒绝了‘正确’的道路。” 长矛上的黑色火焰暴涨！ “那就让这五十三亿生命，为你的天真和固执陪葬吧！” “燃血”装置的功率瞬间被推到极限！天苑四恒星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源做出了一个让“破壁人”瞳孔骤缩，让所有通过监视器看到这一幕的人惊骇失声的动作。 他抬起左手，不是去攻击，不是去防御。他的右手依旧稳稳捧着那罐幼苗。他的左手五指张开，然后猛地——向内一握！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林源左掌那道金绿色的、与“永恒回响”网络紧密连接的螺旋印记，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变得如同一个陈旧模糊的疤痕！他周身那属于“无限诗人”的、浩瀚如星海的威压和气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衰减、消失！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一下，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但他依然站着，眼神平静地看着“破壁人”。 他主动切断了自己与“永恒回响”网络的大部分连接！自废武功！ “你……”“破壁人”手中的黑色长矛僵在半空，他脸上的冷酷和自信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变成了全然的、无法理解的震惊，“你做了什么！” 林源抹去嘴角的血迹，声音因力量的骤然抽离而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现在，我和你一样了。” “一个……力量有限的凡人。” “告诉我，‘破壁人’。”他迎着对方震惊的目光，缓缓问道，“现在，你还要杀死眼前这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和他想要守护的那五十三亿个……同样平凡的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