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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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室里气压低得吓人。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宴清都能看到言晨旭三个人垂头丧气的模样，活脱脱三只被霜打了的茄子。录音老师在控制台前唉声叹气，柴智平则抱着手臂，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整个空间里，只有宴清一个人不受影响。他蹲在那一堆demo带前，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神情专注，好像在菜市场挑拣最新鲜的白菜。这些小样上标注着词曲作者的名字，有些是公司内部的创作人，有些则是从外面收来的。宴清挑挑拣拣，手指忽然停在了一盘卡带上。那上面用马克笔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英文名，jay。 【嗯这个名字有点眼熟。】他把卡带抽了出来，对着灯光仔细辨认。是那个在《我猜》后台，腼腆到话都说不清楚的创作新人。【jay啊……宪哥的大杀器。】抱着对熟人的几分好奇，也抱着对jay才华的信任，宴清决定先听听这张。他把卡带塞进旁边的播放机，戴上了监听耳机。一阵悦耳的钢琴前奏响起，紧接着，一个独特的、略带青涩的男声唱了起来。 宴清本来以为，这首歌会和他专辑里那些歌一样，故意模糊咬字，把人声当成一种乐器来处理。可耳机里传来的歌声，却意外的清晰。“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夜越黑，梦违背，难追难回味……”当副歌部分响起时，宴清整个人都顿住了。那旋律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配合着歌词里描绘的末日景象，轻易就勾起了人内心深处最脆弱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玻璃房里被折磨得快要崩溃的其余f4三人，又看了看窗外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色。这首歌，简直是为此刻的气氛量身定做。【靠，真是个怪物。】宴清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哎呦！不错哦！不过这种级别的歌，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在demo里宪哥是心太大还是对自家新人才华太有信心】 一曲终了，宴清摘下耳机，心里对于《流星雨》专辑最后一首歌的选择，已经有了七八分的倾向。不过，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万一后面还有更好的呢他压下心里的激动，耐着性子，继续听了下去。 不得不说，柴智平这次是下了血本的。剩下的demo里，同样不乏佳作，有抒情慢歌，有节奏感强的舞曲，每一首都制作精良。宴清一连听了十几首，最后从中又挑出了三盘，和jay的那盘《世界末日》并排摆在自己面前。一盘是曲风轻快，带着淡淡忧伤的《花香》。一盘是旋律朗朗上口，极具传唱潜力的《你要的爱》。还有一盘，则是摇滚风格，充满爆发力的《决战》。 四首歌，四种完全不同的风格，但无一例外，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歌。宴清看着面前的四盘卡带，陷入了从业以来最大的选择困难。【宿主，根据‘成年人选择模型’分析，建议您全部都要。反正花的不是公司的钱。】【你这系统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宴清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不得不承认，系统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那四盘卡带，站起身，走到了柴智平身边。“柴姐。”他把卡带放到控制台上。柴智平从玻璃房里收回视线，瞥了一眼那四盘卡带，眉头一挑：“挑好了哪一首”“呃，柴姐，我遇到一个问题。”宴清摆出一副很苦恼的模样。“什么问题快说，我没时间跟你耗。”柴智平的语气很冲，显然还处在火气上头的阶段。“问题是，这几首歌都太好了。”宴清指着那四盘卡带，一脸真诚，“我实在选不出来，要不……我们全录了”录音室里瞬间一片死寂。连玻璃房里关注他动作的三个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朝这边看来。 柴智平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她死死地盯着宴清，那感觉，好像要用视线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的嗓音压得很低，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说……” “宴清！”柴智平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巨大的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很红，翅膀硬了，可以跟公司提条件了” “不是的，柴姐，你误会了……” “我误会”柴智平冷笑一声，指着玻璃房里的言晨旭他们，“你看看他们！再看看你自己！现在公司资源本来就紧张，所有好东西都优先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一张专辑给你放四首solo那他们三个呢去给你伴舞吗这个团还叫不叫f4，干脆叫‘宴清和他的三个小伙伴’好了！”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还夹杂着浓浓的台语腔调，可见是真的气到了。 宴清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反驳。【完了，玩脱了，踩到母老虎尾巴了。】他心里叫苦不迭。“柴姐，你先消消气，听我解释！”宴清赶紧服软，态度那叫一个诚恳，“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些歌真的很好，如果因为专辑容量问题放弃了，太可惜了！这对公司也是一种损失，不是吗”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柴智平的神态变化。看到对方的胸口起伏稍微平缓了一些，他才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要顾全大局，要考虑团队的平衡。我只是……只是单纯觉得可惜。” 柴智平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伪。最后，她重重地哼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但态度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可惜公司每年收到的好歌多了去了，可惜的过来吗”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伸手拿起了那四盘卡带，一盘盘地看过去。当她看到《世界末日》下面那个“jay”的名字时，动作停顿了一下。显然，她也知道这个最近声名鹊起的新人。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宴清都以为她要再次发飙的时候，想了一会的她才终于开了口。 “《i believe》这首歌，公司没出过力，都是你自己本事找来的资源，而且歌曲的时长太长，不太适合放在专辑里，这样吧你可以选择两首歌，而《i believe》则作为单曲独立发行。” 她抬起头，看向宴清，“这样一来，你跟他们一样专辑里一人两首歌，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宴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高啊！这女人，脑子转得真快！】这样一来，f4专辑里，每个人还是两首solo，谁也说不出闲话。而他宴清，则凭空多了一首单曲。既解决了问题，又安抚了各方，还不动声色地把他的商业价值最大化。不愧是未来能一手打造出偶像帝国的女人。 柴智平把那四盘卡带推回到宴清面前，用下巴点了点：“现在，从这里面，选两首。这是我最大的让步。”“谢谢柴姐！”宴清立刻见好就收，脸上重新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他拿起那四盘卡带，再次陷入了甜蜜的烦恼。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太久。《世界末日》是肯定要的，这首歌的气质和感染力独一无二。至于剩下的一首……他的手指在《你要的爱》和《花香》之间来回移动。其实他想选《你要的爱》的，不过这首歌感觉还是女生唱会比较好听点。 最终，他抽出了《花香》那盘卡带。他有一种预感，这首带着植物气息的歌曲，未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柴姐，我选好了。”宴清将《世界末日》和《花香》递了过去，“就这两首。” 柴智平接过卡带，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选择。她站起身，对着录音室的麦克风冷冷地说道：“言晨旭、崽崽、vannes，你们三个，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要是还找不到感觉，今天就别想回家了！”说完，她又转向宴清：“我帮你约制作人，你先熟悉这两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