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清荷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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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濒死的状态，以及苏杞的全力救治，让他真真切切看到了侍卫禀报的“驸马跳水殉情。” 他回想起来，当初下旨赐婚的时候，这个孩子眼中皆是不解和无奈，当时他以为这桩婚事于他而言是一步登天的好几回，然而成婚后的安宁也并未好好待他过，他也从未诉过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外界开始流传驸马与公主琴瑟和鸣，恩爱有加，自己也不止一次看到安宁与他之间充满爱意的互动，可如今，一人濒死，一人…已然消逝，想到此，他的眉间皱的更加用力。 六皇子看到这一切眼圈发红，太子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而四皇子则是沉默不语，目光在楚玉和苏杞之间来回扫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每一次水下的人浮现，大家都带着一丝期望，然，每一次都毫无消息，皇上周边的气压已经凝结成冷气释放在周围。 内侍们小心翼翼地劝皇上回营帐等候，被一个眼神逼退，噤声不敢再言语。 终于，有一名士兵浮出水面，手中似乎在抓着什么东西，他挣扎着上岸，双手呈上——那是一小块撕裂的、绣着精致纹样的衣料，正是叶初年今日身着的衣服布料，边缘还带着凝固的暗红血迹。 “陛下，湖底有暗流，属下，只找到这个…” 皇上接过那一小块染血的衣料，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紧紧攥住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脚下趔趄，内侍赶紧上前一步扶住。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睁眼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传朕旨意，”皇上的声音冰冷，如同镜湖中的寒冰，“京城戒严，刑部、大理寺、皇城司联合办案，若查不出真凶，相关官员提头来见！” 皇上转身，不再看那让人绝望的湖面，但有一瞬间，众人觉得皇上的背影似乎佝偻了许多。 安宁公主，可是皇上最爱的孩子。 皇家仪仗在一片肃杀凝重的气氛中返回皇宫，再无来时的半分喧嚣。 消息如同冬日的寒流，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带来一片哗然与惊恐。 金枝玉叶的公主竟然在皇家围猎场遇刺身亡，这无疑是在向皇室宣战。 太子站在东宫的绿梅树下，似乎还在回忆当时叶初年夫妻二人在这里喝茶的情景，明明是前些日子的事情，怎么恍如隔世。 只是他很奇怪，围猎场的消息怎会传的如此之快，甚至众人还未回京，他的人就接到了消息，只是不知，这消息从何开始散开。 公主府。 清荷正在将一瓶新鲜的红梅摆放在公主的梳妆台上，突然之间心慌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发生，她使劲摇了摇头，公主和驸马今日去围猎场了，说明日就回来呢，自己瞎想什么呢。 忽然门口传来动静，她赶紧跑出去，看到流水般的人涌入驸马的院子，她赶紧拉住一人询问何事发生，那人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清荷气恼，只好自己跑过去看，但见驸马房门已经紧闭，她更加疑惑且不安，敲门询问“驸马”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苏杞对着正在救治的太医说“你们继续，我出去看看。” 房门被打开，清荷看到一身素衣的苏杞出来，她不解道“苏姑娘你不是随公主去围猎场了吗，怎么回来了” 在看到她的装扮时更是疑惑“而且你这衣衫怎么不是早上那身，头发还是湿的” 苏杞看着清荷，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清荷，你，你听我说。今日，在猎场镜湖，出事了。” 清荷猛地一惊“怎得了可是驸马出了什么事我看到好多人过来了，公主呢，公主有事吗”她紧张的问。 “公主….公主为救驸马，中刀落水，我们…..”她再也说不下去。 清荷的面色瞬间苍白，赶紧抓着苏杞的手臂问“落水你们怎么了公主是不是在宫中，是不是太医在救治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清荷紧张而又大声的喊着，希望苏杞可以给她一个肯定的回应。 然而，她只看到了苏杞艰难的摇头。 “不….不是，公主她，香消玉殒了，我们，未能将她救回。” 苏杞话音刚落，清荷就甩开她的胳膊，大声喊“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骗我！公主明明答应我明天就回来的！我去宫中，她一定在宫中！”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她朝着大门跑去，然而因为慌乱脚下失足，竟跌落台阶。 “清荷！”苏杞大喊，然后赶紧跑下台阶扶起她，清荷不停挣扎“不可能！不可能！公主不会，不会…..”话还未说完，突然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苏杞赶紧掐她的人中，好不容易清荷才睁开眼睛，但已是双眼无神，她赶紧喊下人帮忙将清荷送回屋里。 苏杞在榻边坐下，为清荷诊脉，她的眼神仍是涣散，空洞的眼神毫无生气。 苏杞着急，赶紧施针，待加重力度之时，清荷的眼神才开始慢慢聚焦，她看向苏杞“苏姑娘，你….你说的….”她似乎还在期待刚刚只是自己幻听。 苏杞看着清荷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然而还是狠下心来重重点头“你没有听错，一切…都是真的。”她知道不能给清荷留有幻想，否则她只会更痛。 听到这话，清荷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殆尽。 她躺在榻上，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张了张嘴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迅速浸湿了鬓角和枕头，她的手紧紧抓住被角，浑身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 起初清荷的哭是无声的，慢慢的她发出呜咽的声音，再接着就是蜷缩起身子嚎啕大哭。 哭的悲恸，好几次都要背过气去。 苏杞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亦是酸楚难耐，只能默默施针，疏导清荷郁结的气血，眼泪也不自觉的滑落，她轻轻安抚清荷“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些。” 窗外冬日的天色，愈发变得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