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字丑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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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终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给了天下一个交代，却无法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 与其说这是一份圣旨，倒不如说这是父亲和帝王的抉择。 公主府，荷花池边。 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寒意，叶初年已经下葬多日，而楚玉依旧穿着素白的孝服。 他坐在廊边望着湖中的残荷，半年前，他曾在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明亮的感觉。 他划船带着她一起在湖中摘莲蓬，她的手被刺破，包扎使用的手帕一直留着，此刻在他手中不断摩挲，仿佛上面还残留温度。 天光一点一点暗下去，苏杞又端来一碗药，看到中午端来的放在一边早已凉透的药碗，她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样长久的静默着。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内侍尖细而高亢的声音由远及近“圣——旨——到——！驸马都尉楚玉，接旨——” 楚玉在苏杞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到院中，面向手持圣旨的宣旨太监，缓缓跪倒在地。 宣旨太监展开圣旨，用那独有的嗓音高声宣读。 起初楚玉只是静静地听着，当听到“追封昭烈公主”“明慧公主忧惧成疾，薨”“礼部尚书革除官职”时，他垂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紧。 用一个家族覆盖一个公主的罪行么，楚玉嘲讽的勾了下嘴角。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安排。 还真是高官厚禄，无上恩宠啊。 这若是在以往，是何等荣耀，而现在他只觉得无比讽刺。 这算什么用叶初年的命来交换的官位和特权吗 “臣”楚玉伏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谢主隆恩。” 宣旨太监将圣旨和那枚沉甸甸的金牌交到驸马手上的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节哀。” 内侍们完成任务，如潮水般退去，楚玉手里拿着金牌，冰凉刺骨，那重量似乎能压断他的手腕。 后来那面御赐的金牌，被楚玉随手扔在书房的角落里，如同丢弃一件废铜烂铁，圣旨也被卷起随手塞在书架的最深处。 恩宠与官职并不能让他有所动容，他知道，这不过是皇上给他的一个交代。 苏杞这几日忙着救人。 一个是躺在床上终日昏睡的清荷，身上盖着的锦被仿佛平摊在床上，看不到一点起伏，每日纯靠苏杞喂药施针来维系生命。 另一个，则更加难办，他甚至连药也不愿喝，偶尔强灌下去，也被他有意无意的吐了出来，苏杞感觉到他们的生命在逐渐流逝。 促使他们最终站起身的，是一张纸条。 这日清荷又在昏睡，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看到了公主，她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对她笑，告诉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激动的朝公主跑去，可是不论怎么跑，都摸不到公主的身体，直到后来，公主慢慢消失。 “不要。”她挣扎着醒来，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就在她侧头擦去眼泪的时候，猛然发现榻边小凳上有一张纸，那个小凳上原本只有一个盛放汤药的空碗。 她艰难起身，拿起字条，上面只有六个字“活下去，查真相。” 就这六个字让她心中不断怦怦直跳，这张字条，是公主写的，因为字很难看，而且右侧还有一个胖嘟嘟的莲子。 她赶紧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屋中无比安静，没有人来过的痕迹，那这张字条，是谁放的 她强撑着起床，一路扶着柱子，走走停停，敲响了楚玉的房门。 已经深夜，楚玉屋中的灯仍旧亮着。 清荷将那张字条颤抖着递给他“驸马，您看。” 楚玉打开字条，瞬间睁大了双眼，是她！ “哪来的！”楚玉激动的问清荷。 清荷将刚刚的事情原本讲述一遍，楚玉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你和旁人说了吗” “不曾，我看到后，就给您送来了。驸马，是不是…是不是公主 ，没有死”清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希冀。 楚玉看着那张字条，来回摩挲着上面的字，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她想让我们活着，那便活下去吧，总要活到见到她的时候。” 这句话给了清荷极大的勇气和动力，本来以为公主已经不在了，她真就想这样随她而去，现如今她还活着那自然要等她的。 楚玉在她离开前说了一句“此事莫要声张。” 当清荷离开后，楚玉才觉得自己的理智回来了。 当时眼睁睁的看着叶初年在他眼前卷入暗河，他的内心被人必然死亡的痛苦席卷，根本没有多余的一丝精力去思考，如果不是苏杞救他上来，他会同她一起长眠水底。 现在看到这字条才惊觉，那人明明说过只要喂了混血的药她就不会离开的，上一次晕倒他能将她留下，这一次也一定能，现在，她遇到了什么问题，又被谁困住了 苏杞发现楚玉和清荷一夜之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不再拒绝她的汤药，也不再拒绝吃饭，尽管两人吃的还不如吐的多，苏杞赶紧劝诫“你们许久未进食，猛然吃太多身体会排斥的，别急，慢慢来。” 就这样，两人在苏杞的调理下终于开始慢慢恢复，当身体逐渐恢复到与常人无异时，楚玉去书房捡起了那枚金牌。 对不起她的，伤害过她的，困住她的，都要死。 当楚玉穿着督查院右副都御史的官袍出现在朝堂之上时，众人发觉原本温和的翰林院修撰变成了目光深邃、眼神阴冷的毒蛇。 “我怎么觉得楚玉比被你刺激黑化的时候还要疯批呢。”金豆豆的声音传来。 “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么。”叶初年冷冷的回。 金豆豆一下不敢说话。 自从上次它电击了叶初年，威胁她继续留下完成任务后，叶初年对它就再也没了好脸色，感觉时时刻刻都能杀死它。 上次那张字条，也是叶初年做主写的，本来金豆豆的意思是让叶初年不要暴露自己。 但她说“要是不给楚玉生的希望，后续的任务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功，即便他在机制里不会死，但是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还指望他和苏杞发展关系” “可要是让他知道你还没死，他就心心念念都是你，也没办法重新对别人有感情啊。”金豆豆反驳道。 “你还知道他心心念念都是我啊。”叶初年满是嘲讽的回它。 金豆豆心想我还是闭嘴，让他先活着再说吧。 叶初年这么做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楚玉，她知道系统不会让他死，但是清荷就不一定了，她只是个小丫头，再不干涉一下，可能要不了两天就没了，她实在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