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接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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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一派皇家盛宴的奢华气象。 二皇子叶凌步入大殿，虽然已经脱下坚硬的铠甲，但并未着亲王常服，而是换上了一身紫色麒麟纹劲装，外罩一件玄色蟒袍，身形挺拔，步履沉稳。 北境的风霜在他眉宇间刻下了几分坚毅，眼神锐利，与离京时的少年皇子判若两人。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杀伐之气与赫赫战功的威压，便让殿内的喧嚣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御座之上，皇上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盛赞道“扬我国威，不愧是朕的儿子！”赏赐如流水般赐下。 但皇上深邃的眼眸处，除了骄傲和欣慰之外，还带有一丝别的意味，这个儿子的成长，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了。 叶凌叩谢后观察到皇上身边的位置上坐的并不是皇后，而是自己的母亲。 听闻安宁与明慧薨逝后，皇后便一病不起，后来自请去昙华寺祈福，至今还未归来。 顺嫔因为儿子的功勋，也成功提升了位份，现在已是顺妃。 她看着自己这个变化如此之大的儿子，满眼都是关怀。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每个人的脸上或真实或假装的，都洋溢着笑容。 楚玉坐在不甚起眼的位置上，沉默的饮着酒，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敏锐的察觉到四皇子今日的状态表现与以往有所不同。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一位与太子颇为亲近的老臣，似玩笑般开口道“二殿下此次在北境以少胜多，屡破奇阵，大败敌军。听闻有两次战役还驭狼驱鹰，场面属实震撼啊。”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叶凌，或好奇，或探究，就连皇上也放下了酒杯看向他。 叶凌虽被所有人注视着，但是神色不变，目光回看向那位老臣，淡然一笑“李大人说笑了，承蒙国恩，我军将士上下一心，方有此胜仗。至于那些市井流言，不过是敌军溃败为自己找的借口托词罢了，大人岂可当真。” 他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就将万兽山庄的痕迹归于“市井流言”，既保全了山庄的隐蔽，又为自己的将士邀了功。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殿外黑漆漆的上空处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鹰啸，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只有楚玉，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望向远处，眼神深邃。 宴会在热闹的氛围下结束，众人陆续出宫的时候他看到了前方有一个背影，听人说那是安宁的夫婿。 安宁与明慧大婚时，他都在外行军打仗，未能到场，现如今两个妹妹都已不在，他也听闻了楚玉曾为安宁殉情的事，但现在此人，已从当时温和谦卑的文弱公子变成现在京城中以冷血和能力着称的新贵。 “楚大人。”叶凌叫住了他。 楚玉脚步停下，“恭喜殿下凯旋。”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北境可有趣闻”他复又问道。 “趣闻倒真有一桩，有机会的话，可与大人详谈。”两人目光交汇，楚玉微微点头。“那便恭候了。” 第二日，叶凌进宫向母妃请安。 檀香袅袅，环境清幽的顺妃寝宫。虽然因为叶凌立下战功而母凭子贵的顺妃仍旧习惯了低调不张扬的生活方式。 叶凌从殿外走来，恭敬地朝母妃请安。 顺妃看到他开心极了，屏退下人，拉过他问“可去向你父皇请安了” “去过了母妃。”叶凌回道。 顺妃拉着他的手细细打量“你在北境吃苦了，消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呢。当年走的时候，你还那样清秀。” “有劳母妃挂心，儿臣一切都好。”叶凌安慰道，两人就这样闲话家常，叶凌也说了些关于北境的趣闻，但其中刻意隐去了遇险的情节。 “如今你回来了，母妃好想你就这样留在身边，但又怕…”顺妃止住了话语。 “母妃怕什么，这次北境胜仗，可以安稳下来儿臣准备留在京城，在您膝下尽孝。” “你此次胜仗归来，定会引起不少人的忌惮，你要当心，不可引得他人嫉妒，莫要像安宁….”顺妃感觉到自己失言，赶忙闭口不谈。 叶凌听出了意思不对，追问道“安宁怎么了，她不是因为北狄刺客而殉国的吗。” 顺妃沉默片刻，走到窗边确认无人后，将窗户紧闭，坐回座位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叶凌被母妃的一番动作搞得有点迷糊。 “凌儿，母妃一方面希望你远离皇宫，一方面又希望你永远留在母妃身边。你可知，安宁并非因此薨逝，她是…是明慧陷害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段话让叶凌惊异不已。 接下来他从母妃口中得知，原来竟是因为嫉妒之心，才让明慧引来真凶，害死安宁，而明慧也并非忧惧而亡，是被父皇秘密送去了行宫，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皇家遮丑，给楚玉和天下人一个交代。 因着此事，皇后也被问责，虽然没有废后，但也被皇上送去昙华寺，对外宣称皇后因失去两个女儿，伤心过度，在外祈福，现在宫中一切事物暂由元妃代管。 顺妃抓住儿子的手，力道大的惊人，眼中满是后怕与警示“凌儿你明白了吗，皇宫是会吃人的，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宫的颜面，是权利的平衡！明慧可是皇上的亲女儿啊 ，说舍就舍了，你如今风头正盛，听母妃的话，不要去查不该查的事！” 顺妃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如今他知道这件事，又知道真凶还未伏法，难保不会一时冲动。 叶凌感觉到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原来不论是父皇最爱的安宁还是皇后的掌上明珠明慧，都是可以为了维护皇家颜面被舍弃的棋子。 他为国征战，守护的就是这样一个虚伪的家族和朝廷吗。 “母妃”，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儿臣，知道了。” 他知道的，不仅仅是两个妹妹‘死亡’的真相，更知道了皇权下的虚伪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