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熔炼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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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小队满载而归的身影出现在洞穴入口时，仿佛给整个营地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沉甸甸的藤筐放下时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在众人听来，比任何乐曲都更动听。 “找到了！这么多铜钱！”沈云墨迫不及待地宣布，脸上洋溢着混合了疲惫与兴奋的红光。 赵石和阿昌小心地将那箱铜钱抬到中央空地上，打开箱盖，绿锈斑驳却掩不住其本质的铜钱堆叠在一起，在洞内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低调而实在的光泽。一同带回的盐块、麻布和那几本用油布包裹的书籍，更是意外的惊喜。 春婶和王氏围着那罐盐，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尝了尝，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是盐！虽然是粗盐，杂质多，但味儿正！”春婶的声音带着哽咽，有了盐，食物才有了魂，体力才有了根基。 沈槐拿起一本保存尚好的医书杂集，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发黄的书页，眼中流露出珍惜的神色。“好书，好书啊……这世道，知识比金子还贵。” 洞穴里洋溢着一种近乎过节的气氛。连周砚都撑着身子坐起，看着那满箱的铜钱，紧锁了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看向沈云疏和林栖的目光里，充满了无需言说的感激与信任。 “事不宜迟，”沈云疏压下心中的喜悦，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铜钱找到了，下一步就是尽快将它们熔铸成自然铜。云墨，赵石，还记得我们之前搭建的简易冶炼炉吗” “记得！”两个少年异口同声，立刻行动起来，招呼着石头和阿昌帮忙。他们搬来之前烧陶时准备好的耐火黏土块，在靠近通风口、相对安全的位置，开始重新垒砌那个小巧的坩埚炉。这一次，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成功的经验，他们的动作更加熟练，配合也更加默契。 林栖则默默地将收集来的、品质最好的木炭挑选出来，用石臼进一步捣成大小均匀的颗粒，以保证燃烧时能提供持续稳定的高温。沈云疏则带着赵叶，将带回的铜钱倒入一个大陶盆中，用清水和细沙反复搓洗，去除表面的污垢和部分绿锈，以减少熔炼时的杂质。 熔铸的过程并非一蹴而就。小小的黏土坩埚容量有限，一次只能放入部分铜钱。沈云墨和赵石轮流操作着那个用兽皮和竹管制成的简易鼓风器，对着炉底不断送风，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坩埚底部，发出呼呼的声响。汗水很快浸湿了他们的额发，但两人眼神晶亮，没有丝毫懈怠。 空气中弥漫开金属加热后特有的味道，混合着木炭燃烧的烟火气。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那小小的坩埚。当第一批铜钱在高温下逐渐融化，化作一汪炽热、耀眼的金红色液休时，人群中发出了低低的惊呼。那液体在坩埚中缓缓流动，如同大地的血液，蕴含着重塑与新生的力量。 “小心烫！”沈云疏提醒着，看着林栖用自制的长柄黏土钳，稳稳地夹起坩埚，将滚烫的铜液小心地浇注进事先用湿沙雕刻好的、长条状的模具之中。嗤——一阵白汽升腾，铜液迅速凝固，冷却后，便形成了一块块形状不规则、但质地纯粹的粗铜锭。 “成功了！”沈云墨抹了把汗，兴奋地喊道。赵石和阿昌也击掌庆祝。一块，两块……他们耐心地重复着这个过程，直到带回的大部分铜钱都变成了黄澄澄的铜锭。这些铜锭，就是周砚手臂恢复的希望所在。 熔炼工作持续了大半天。当最后一块铜锭冷却完毕，天色已经渐暗。疲惫但满足的众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春婶用新得的盐块精心调味的晚餐——一锅加入了更多风干肉和新鲜野菜的浓汤，以及烤得焦香的土茯苓块。 “有了这些铜，赵叶姐姐，周大哥的胳膊是不是就能治好了”阿禾仰着小脸，充满期待地问赵叶。 赵叶正小心地翻看着那本医书杂集，闻言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专注而神圣的光彩：“嗯！书里也有些关于骨折固定的记载，可以和娘教我的法子互相印证。再加上自然铜，把握更大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信心，这种信心也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周砚喝了一口热汤，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熨帖着五脏六腑。他看着跳跃的篝火，看着身边这些因为他而忙碌、而期盼的面孔，心中那片因残废而笼罩的阴霾，似乎被这温暖的烟火气驱散了不少。他活动了一下左手，感受着日益增长的力量，对那场即将到来的、充满风险的治疗，生出了更多的勇气。 晚饭后，营地并未立刻陷入沉睡。沈槐就着火光，仔细阅读那本地方志，希望能从中找到关于这片区域更详细的信息，或许能有未被发现的资源点或者安全路径的线索。王氏和春婶则带着大丫、阿禾，就着新得的麻布，比划着如何为即将到来的秋凉缝制更保暖的衣物。 林栖检查了一遍所有人的武器，尤其是那几把新锻造的短矛和箭镞，进行了必要的打磨和加固。沈云疏则和沈云墨、赵石一起，清点着目前拥有的火药库存，计算着在保证防御和必要时进行一次类似废村探险的前提下，还能有多少富余。 “等周大哥好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试着用火药去炸鱼那样搞食物就快多了！”沈云墨异想天开地说道。 赵石比较务实：“还是先确保安全吧。北面那些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呢。” “怕什么，他们有弩，咱们有‘雷’！”阿昌挥着拳头，显然对火药的威力念念不忘。 沈云疏听着少年们的争论，笑了笑，没有打断。这种对未来的规划和争论本身，就是一种生命力的体现。她走到周砚身边坐下，将一块冷却的铜锭递给他。 铜锭入手微沉，带着金属特有的凉意，但周砚却仿佛能感受到其内部蕴含的那股来自火焰的力量。他用力握了握，左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感觉怎么样”沈云疏轻声问。 “很好。”周砚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他抬眼看向沈云疏，火光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跳动，“比任何时候都好。” 夜色渐深，洞穴外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偶尔掠过山岗。洞穴内，火光温暖，人们低声交谈，孩子们在干草铺上安然入睡，负责守夜的石头和阿昌精神抖擞地坐在洞口附近，耳朵竖立，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夜晚。熔炼的火焰已经熄灭，但希望之火却在每个人心中燃烧得更加旺盛。铜锭已经备好，麻沸散即将完成，柳木板静待使用，所有的拼图都在一步步归位。明天，或许就是决定命运的时刻。但在此刻，在这短暂而珍贵的安宁里，充盈在众人心间的，并非对未知手术的恐惧，而是一种扎实的、共同面对未来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