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自制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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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和沈云墨离开营地的第八天，营地的运转依旧井然有序，甚至因为少了两个活跃的年轻人，显得更加专注和高效。沈云疏和周砚如同默契的舵手，稳稳把握着营地发展的方向。 工坊区内，炉火的呼啸声和铁锤的敲击声构成了不变的背景音。周砚的右臂恢复良好，虽然大幅度的锻打动作还需避免，但他凭借丰富的经验和精准的眼力，承担起了更重要的指导和质检角色。赵石已经成长为锻打的主力，在李老四稳定的鼓风配合下，将一块块烧得白热的铁胚锻造成形。他们当前的目标是替换掉队伍里所有老旧或不合格的矛头和箭头，全部换成经过改良淬火工艺的新钢制品。 “停一下，赵石。”周砚的声音不高，却让全神贯注的赵石立刻停下了挥到一半的铁锤。周砚用左手铁钳夹起那支刚刚锻打出雏形的矛头，对着跳跃的炉火仔细观察着刃线的弧度，“这里，弧度不够流畅，过渡有些生硬。这样的矛头刺入和拔出时阻力都会更大，容易卡住。回炉，把衔接处再烧透些，用圆锤慢慢修，要让它像流水一样自然。” 赵石凑近细看，果然发现矛头与枪杆连接处的弧度略显突兀。“明白了，周大哥，是我太注意刃口，忽略了整体形制。”他心悦诚服，立刻将矛头送回炉中。李老四见状，默契地加大了鼓风的力度，炉火顿时变得更加炽烈。 “周头儿，这眼力真是没得说。”李老四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感慨，“我瞧着都差不多，您一眼就能看出毛病来。” “熟能生巧罢了。”周砚淡淡道，目光依旧紧盯着炉中的铁胚，“看得多，经手得多，手里自然就有准绳。你多看多问，慢慢也能掌握。” 这种日复一日的传授与积累，正是营地技术力量得以持续成长的土壤。 另一边，被严格划分出的“火药工坊”内，沈云疏和阿禾正在进行一项关键的测试。她们面前摆放着三个新烧制出来的陶罐，形制与以往不同，它们一头留有圆口，内壁被特意塑造成光滑的凹面。 “云疏姐，这三个罐子，一个内壁光洁，一个嵌了碎铁片，一个嵌了小石子，装药量都一样，引信长度也一致。”阿禾仔细地汇报着准备情况，小脸上满是认真。 “好，我们看看效果差别有多大。”沈云疏点点头。她们选择了一处远离营地的废弃矿坑作为试验场。将三个“定向爆破罐”分别固定在木架上，开口对准远处堆放的、模拟简易工事的厚木板和草捆。 引信被依次点燃，嘶嘶地冒着火星。三人迅速退到安全的掩体后。 “轰！”“轰隆！”“轰——！” 接连三声爆响，声音略有差异，烟尘弥漫。 待烟尘稍稍散去，她们上前查看效果。只见第一个光洁内壁的陶罐，在木板上炸出了一个明显的凹坑，冲击范围集中。第二个嵌了碎铁片的，木板不仅被炸出凹坑，表面还布满了深深的划痕和嵌入的铁屑，旁边的草捆也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第三个嵌石子的，效果与第二个类似，但碎石子的穿透力似乎略逊于铁片。 “果然，预置破片的效果最好！”阿禾兴奋地指着第二个罐子的成果。 “嗯，”沈云疏仔细观察着破坏痕迹，“铁片的杀伤力更强。不过，我们需要考虑成本和制作难度。碎铁片我们需要收集，石子则更容易获取。或许可以根据不同的用途来选择。”她一边说，一边拿出炭笔和木板，将三次试验的效果差异仔细记录下来。这种严谨的对比测试，使得火药的应用不再是模糊的想象，而是有了清晰的数据支持。 营地的生活并非只有刀光剑影和危险试验。沈云疏一直觉得，营地的知识记录和传递方式太过原始，严重制约了效率。虽然外界早有纸张，但对于他们这个与世隔绝、物资匮乏的营地来说，纸张是昂贵且难以获取的奢侈品。 这天，她看到赵叶正在捣药，看着那被捣碎的纤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既然买不到，为何不尝试自己造她依稀记得纸张的基本原理。 “赵叶，阿禾，过来帮个忙。”沈云疏招呼她们，“我们试试看，能不能自己做点能写字的东西。” 她找来一些柔软的树皮、破麻布，仔细撕碎，让赵叶用石臼反复捶打，直到变成细腻的纤维浆。又让李老四挖来质地细腻的粘土，调成浆水。在一个大木盆里，将纤维浆和粘土浆混合搅拌。 “云疏姐，这是要仿着外面的纸来做吗”阿禾好奇地问，她见过甚至用过纸，但从未想过怎么做出来的。 “嗯，”沈云疏一边用木棍搅拌着混合液，一边解释，“大概就是这个思路，用纤维交织在一起，靠粘性成型。不过我们没那么多讲究的材料和工具，只能因陋就简试试看。” 她用细竹筛舀起混合液，看着水从缝隙滤走，留下一层薄薄的湿纤维层，然后小心地将其转移到平整的木板上阴干。 几天后，粗糙泛黄的“土纸”诞生了。它厚薄不均，表面毛糙，捏在手里硬邦邦的，与外界流通的纸张相比堪称劣质。 “成了！虽然样子难看，但确实能写字！”沈云疏用炭笔在上面划了几下，满意地点点头。 沈槐闻讯赶来，拿起一张土纸摸了摸，搓了搓，脸上露出笑容：“好！这东西糙是糙了点，但咱们自己就能做！以后记个账、画个图，就不用总去找那些贵重的绢布，或者在地上乱画了！这可是解决了大问题！” 赵石拿起一张，也试着画了画新矛头的草图，虽然纸张粗糙，线条断断续续，但远比在木板上画了又擦方便。“确实方便多了，就是不太结实，容易破。” “刚开始，能做成这样就不错了。”沈云疏鼓励道，“我们可以慢慢改进，试试不同的树皮，调整纤维和粘土的比例，或者想办法把它做得更薄、更韧。” 自造纸张的成功，虽然成品粗糙，却意味着营地在外界物资断绝的情况下，找到了一条自力更生解决文化需求的道路。沈云疏开始系统地将一些重要的技术要点、物资清单和观察日志记录在这些土纸上，虽然保存性可能不如外界的纸，但至少实现了信息的有效固定和传递。 与此同时，赵叶的草药研究也有了新进展。她发现了一种新的止血草药，与之前用的搭配，效果更佳。春婶带领的女眷队伍，不仅成功酿出了更醇厚的果醋，还开始尝试用采集来的野葱野蒜腌制小菜，丰富大家的餐桌。阿昌和石头在训练之余，跟着沈槐学习木工，已经能独立制作和修复一些简单的工具和家具。 了望塔上，值守的目光依旧警惕地巡视着四方，等待着外出同伴的归来，也守护着这片日渐兴旺的家园。 整个营地，就在这种忙碌而充实、专注向前的氛围中，稳稳地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