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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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载着初次接触成功的振奋与陈观最后那句警示带来的紧迫感，沈云疏五人沿着原路返回营地。穿越幽暗的野鹿峡时，气氛与来时已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忐忑，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收获与思量。 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营地栅栏外时，早已翘首以盼的沈槐、石头等人立刻涌了上来。看到五人安然无恙，甚至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振奋之色，留守的众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怎么样谈成了吗”沈槐迫不及待地问道，目光扫过几人手中似乎并未减少的行李。 “成了！”沈云墨第一个忍不住，兴奋地抢着回答，“爹，那个陈掌柜可客气了！他看了我们的盐和瓶子，赞不绝口！还有周大哥打的刀和箭，直接把他们的破盾牌射穿了，还把他们的腰刀给砍断了！他们眼睛都看直了！” 少年的话语虽带着夸张，却准确传递了会面的核心成果。众人闻言，顿时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 沈云疏抬手压了压大家的激动，语气平稳却带着力量：“首次接触很顺利，陈氏商队认可了我们的货物和价值，五天后进行第一次交易。我们换回了急需的布匹、药材、工具，还有……”她特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几本非常重要的书籍。” “书”王氏和春婶有些不解，布匹铁料她们懂，书有什么用 沈云疏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对周砚和林栖道：“周大哥，林栖，我们先安排一下。大家辛苦等待，也都累了，先简单吃点东西，然后核心人员到我屋里，详细说一下情况，再安排后续。” 热汤和面饼很快端了上来，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虽然疲惫，却精神亢奋。沈云疏几人简单吃了些东西，便与沈槐、石头、阿昌以及负责后勤的王氏、春婶，还有眼神中充满求知欲的赵叶、阿禾，一同进了沈云疏那间兼做书房和指挥部的小木屋。 屋内，油灯的光芒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沈云疏将石滩会面的经过，包括陈观对样品的评价、对星铁武器的震惊、以及最后关于青龙帮与溃兵勾结的警告，都详细而又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情况就是这样。”沈云疏总结道，“我们打开了通往南方的商路，这是巨大的机遇。但陈观的警告也说明，青龙帮和那伙溃兵亡命之徒，很可能在酝酿更大的动作。我们不能被眼前的顺利冲昏头脑，接下来的五天，甚至更长时间，我们必须双线并进，一方面全力准备首次交易，巩固这条渠道；另一方面，要拿出十二分的警惕，应对可能到来的威胁。” 周砚接口道，语气带着技术人员的务实：“交易方面，三十罐花香盐，五件精品陶器，我们库存足够，包装准备好就行。关键是，通过这次接触，我更加确定，星铁才是我们真正的立足之本！陈观那种见多识广的大商队管事，见到星铁武器都那般失态，其价值无可估量。我们必须加快对星铁熔炼和锻造技术的掌握！” 林栖则言简意赅地指向安全核心：“青龙帮与溃兵合流，人数可能超过五十，装备也可能得到补充。营地现有防御，应对小股偷袭尚可，若对方倾巢而来，强攻硬守，压力巨大。需进一步加强工事，尤其是针对可能出现的攀爬和火攻。另外，预警范围需扩大，不能只盯着河对岸。” 沈云疏认真听着两人的分析，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几本陈观赠送、用油纸包裹好的书籍上。她小心地解开绳子，露出了封面上的字迹——《百工辑要（残卷）》、《农桑辑要》、《本草备要》。 “这些书，就是我们下一步提升的关键。”沈云疏轻轻抚过粗糙的书页，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百工辑要》记载了前朝诸多工匠的技艺心得，虽然残破，但其中或许就有关于鼓风、耐火、甚至金属处理的更先进方法。《农桑辑要》能指导我们更好的耕种养殖，实现食物自给的良性循环。《本草备要》能帮助赵叶更系统地认识草药，配制更有效的药剂。知识，能让我们少走弯路，更快地强大起来。” 她看向周砚：“周砚，从明天起，工坊的任务重心调整。日常武器维护和箭矢制作由赵石带人负责。你集中精力，结合这本《百工辑要》的残卷，还有我们之前的实践，系统总结和改进我们的冶炼体系。重点是三个：第一，进一步稳定炉温，找到石炭与木炭的最佳配比和鼓风模式，目标是实现持续十二个时辰以上的稳定高温；第二，深入研究星铁与普通铁料的融合机理，记录不同温度、不同比例、不同锻打方式下的成品性能，建立我们自己的数据；第三，尝试利用新得到的工具，打造更复杂的金属构件，比如……更精良的弩机核心，或者小型水力锻锤的传动部件。” 周砚听得心潮澎湃，用力点头：“好！我明白了！有了这书参考，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到思路！我今晚就开始看！” 沈云疏又看向林栖：“林栖，防御工事的强化由你全权负责。需要多少人手，直接和沈槐协调。我的建议是：第一，在所有栅栏外侧挖掘一道宽五尺、深六尺的壕沟，沟底埋设尖锐木刺；第二，在营地四角搭建更高的了望竹楼，扩大监视范围；第三，准备大量碎石和滚木，置于栅栏内侧，应对攀爬；第四，在营地内部关键通道，设置第二道简易障碍，准备节节抵抗。另外，组织所有人，包括妇女和半大孩子，进行最基本的应急演练，明确听到不同警报后该如何行动，如何快速撤离到后山洞穴。” 林栖默默记下，补充道：“还需制作一批拒马，放置在峡谷入口和营地大门外。预警哨位向前延伸，覆盖野鹿峡入口区域。” “可以。”沈云疏点头，然后对沈槐和王氏、春婶说道：“爹，娘，春婶，后勤保障就辛苦你们了。交易物资的最终包装要确保万无一失。另外，从明天起，伙食标准可以稍微提高一些，大家体力消耗大，需要补充。赵叶，你重点研读《本草备要》，结合我们已有的草药，看能否配制出效果更好的金疮药和驱虫防疫的药包。阿禾，你协助周砚记录冶炼数据，同时继续改进我们的土纸，争取造出更耐用、更适合书写的纸。” 任务被清晰地下达给每一个人，没有人提出异议，只有眼中燃烧的斗志和责任感。首次与外界的成功接触，不仅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物资希望，更极大地激发了营地内部的自信心和凝聚力。他们不再仅仅是挣扎求存的逃亡者，而是一个拥有独特价值、正在稳步成长的共同体。 接下来的几天，营地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工坊里，炉火比以往燃烧得更加持久和稳定。周砚几乎住在了工坊，他如饥似渴地翻阅着那本残破的《百工辑要》，虽然很多地方因为残缺而语焉不详，但结合他自己丰富的实践经验，往往能触类旁通，产生新的灵感。 他改进了鼓风箱活页的角度，使得风量控制更加精细；他尝试了沈云疏提出的“石炭分层铺设”法，将大小不一的石炭颗粒按照一定顺序铺在副炉膛内，使得燃烧更充分，温度峰值更高且持续时间更长。在一次持续了六个时辰的熔炼试验中，他甚至成功地将一块稍大的星铁原矿熔融了接近三分之一，得到的铁水颜色深邃，流动性极佳，锻打出的试块性能再次提升。 赵石在李老四的协助下，承担起了日常武器维护和普通箭矢制作的任务，做得一丝不苟。阿禾则拿着炭笔和改良后的土纸，认真地记录着每一次试验的炉温（通过观察火焰颜色和经验估算）、配料、耗时以及最终成品的硬度和韧性测试结果，为周砚积累宝贵的数据。 营地外围，则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在林栖的指挥和沈槐的调度下，所有人，只要是还能挥得动铁锹和斧头的，都投入到了防御工事的强化中。壕沟被一尺尺地挖深拓宽，削尖的木桩被密密麻麻地埋入沟底。高大的了望竹楼拔地而起，站在上面，不仅能看到河对岸，甚至能隐约望见野鹿峡的入口。沉重的拒马被制作出来，上面还刻意保留着尖锐的枝桠，看起来狰狞可怖。 林栖甚至利用从青龙帮缴获的和自制的弓弩，在几个关键射界布置了隐蔽的触发式弩箭陷阱，这些阴险的装置被他巧妙地伪装起来，不知情者一旦触发，便会遭遇致命打击。 妇女和半大孩子们也没闲着，他们在王氏和春婶的组织下，搬运石块，编织更多的绳索，准备大量的清水和沙土以应对可能的火攻。赵叶则带着大丫，按照《本草备要》上的图谱，在山谷中寻找辨认新的草药，尝试配制成分更复杂的药膏和药粉。 沈云疏则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枢纽，穿梭在工坊、防御工地和后勤区域之间。她检查新打造的星铁试块的性能，与周砚讨论《百工辑要》中一段关于“淬火五法”的记载；她查看壕沟的深度和了望塔的视野，与林栖推演可能遭遇的攻击方式及应对策略；她确认交易物资的包装是否牢固，关心着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 在她的统筹下，整个营地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充满了积极向上的干劲。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在为什么而忙碌，都知道自己付出的汗水，正在转化为守护家园、开创未来的坚实力量。 五天时间，在这种充实而紧张的节奏中飞逝。交易的物资早已准备妥当，整齐地码放在一起。营地的防御也焕然一新，壕沟、拒马、了望塔、陷阱，构成了一道道层次分明的死亡防线。更重要的是，每个人眼中那份经历过磨砺和成功后的自信与坚定，是任何外力都难以摧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