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栖雁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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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带着沈云疏等人，没有在集市外围多做停留，径直走向位于集市中心位置、护卫明显更多、插着一面绣着“陈”字旗帜的几顶大帐篷。 通报之后，很快，一个穿着青色绸缎长衫、面容精干、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便笑着迎了出来，正是二掌柜陈观。 “沈姑娘！林栖兄弟！果然是你们！”陈观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与惊讶，“前几日听手下人说在野鹿峡附近似乎看到过类似你们队伍的踪迹，我还不敢确定，没想到今日竟真在此地重逢！快请进帐一叙！” 他的目光在沈云疏身后众人身上快速扫过，尤其在众人虽略显风尘仆仆却秩序井然、眼神锐利的状态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进入最大的那顶帐篷，分宾主落座，陈观命人奉上粗茶。 “沈姑娘，诸位，别来无恙”陈观寒暄道，“看诸位气色，想必一路虽有波折，但总算平安抵达南方了。不知诸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沈云疏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陈掌柜，实不相瞒，我们此行南下，目标正是江临府。只是初来乍到，对府城情况一无所知，不敢贸然前往。今日偶遇，正好向陈掌柜请教。” 陈观闻言，捋了捋短须，神色变得稍微严肃了些：“沈姑娘问起，陈某自当知无不言。江临府目前情况……尚可。府尊大人还算清明，城内秩序也还维持得住，周边屯垦也在逐步恢复。只是……”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只是北疆战事吃紧，朝廷催缴粮饷甚急，府城内也是暗流涌动。加上各地流民不断涌入，城外聚集了数万人，官府虽设粥棚安抚，但也力有未逮，时有骚乱发生。而且……” 他目光扫过帐篷外，声音更低：“边军，尤其是韩校尉所属的血鹞营，近期在府城周边活动频繁，似乎在搜寻什么，或者说……防备什么。诸位若此时进城，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血鹞营！韩罡！他们果然还在附近活动！沈云疏和周砚最担心的事情之一，还是发生了。 沈云疏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陈掌柜告知。如此说来，此时并非进入江临府的好时机。” “确实如此。”陈观点头，“依陈某之见，诸位不妨先在城外寻一稳妥之地暂居，观望些时日。若有所需，陈某或可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正合沈云疏之意。她顺势说道：“不瞒陈掌柜，我们确实在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另外，我们此行也收获了些许特产，想与陈掌柜再做些交易，换取些急需之物。” 听到交易，陈观眼睛微亮。他可是见识过沈云疏他们拿出的“花香盐”和精良武器的。 双方很快进入了实质性的交易环节。沈云疏这次带来的，主要是部分提纯后的硫磺结晶、少量精制麻沸散，以及几把用普通铁料打造、但工艺远超市面水平的匕首和箭头作为样品。 陈观仔细验看了货物，尤其是那硫磺和麻沸散，显然是稀缺物资，脸上笑意更浓。最终，双方达成交易：沈云疏用带来的货物，换取了五张完整的生牛皮、一批沈云疏指定的药材种子和成品药材、两百斤上好的铁料，以及一些针线、盐糖等日常必需品。 “沈姑娘，你们要找的落脚点，我倒是有个建议。”交易完成，陈观心情颇佳，主动提供信息，“从此地往东再走约二十里，有一处名为‘栖雁坳’的山谷。那里三面环山，入口隐蔽，内有溪流，土地也算肥沃。原本有几户人家，年前都迁往府城了，如今应该空着。地方是不错，就是……据说偶尔有狼群出没，而且位置相对偏僻。” 栖雁坳沈云疏心中一动，与林栖交换了一个眼神。林栖微微颔首，表示知道这个地方。 “多谢陈掌柜指点。”沈云疏真诚道谢。 带着换来的物资和宝贵的信息，沈云疏一行人没有在集市久留，立刻启程返回。一路上，她都在消化着从陈观那里得到的情报。 江临府局势复杂，边军活动频繁，这让他们必须更加小心谨慎。而那个“栖雁坳”，听起来似乎是个非常理想的选择。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他们安全回到了废弃村落。听完沈云疏的汇报，周砚也是神色凝重。 “边军果然没走远。”周砚沉声道，“那个韩罡，恐怕一直没放弃打探我们的消息。陈观建议的栖雁坳，听起来不错，但需要尽快确认。” “明天一早，我和林栖带人去探栖雁坳。”沈云疏果断道，“如果合适，我们就尽快搬迁。此地不宜久留。” 有了明确的目标，行动便有了方向。第二天，沈云疏、林栖带着一小队人，直奔栖雁坳。而周砚则开始在营地内，悄然进行搬迁的准备。 栖雁坳的位置果然隐蔽，入口处被茂密的藤蔓和灌木遮掩，若非陈观指点，极难发现。进入坳内，眼前豁然开朗。山谷面积不小，呈葫芦形，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崖，如同天然的屏障。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山谷深处蜿蜒流出，两岸是平坦的、长满荒草的土地，依稀还能看到昔日田垄的痕迹。几间同样用石头垒砌的屋舍散布在山脚，虽然破败，但主体结构比之前的村落更加完好。 林栖仔细检查了山谷各处，确认没有大型野兽巢穴，也没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 “是个好地方。”连他都难得地给出了肯定的评价，“易守难攻，水源稳定，土地可垦。位置偏僻，不易被发现。” 沈云疏看着这片仿佛世外桃源般的山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里，或许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能够暂时安身立命、积蓄力量的新起点。 “就是这里了。”她轻声说道，语气却异常坚定。 消息传回临时营地，所有人都为之振奋。接下来的几天，整个营地如同一个高效运转的蜂巢，全力投入到搬迁的准备工作中。拆解黑油石试验炉，打包所有物资，整理行装……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即将前往一个更安全、也更充满希望的新家园。 而在出发前，周砚和沈云疏利用换来的铁料和牛皮，由周砚亲自指导，赵石和几个年轻人动手，日夜赶工，终于将那几块珍贵的星铁碎料，成功锻造出了第一批二十支闪烁着幽冷寒光的——星铁破甲箭镞。 箭镞成型的那一刻，仿佛有无形的锋芒刺破了空气。 新的家园，新的开始，以及，更锋利的獠牙。栖雁坳，将不再仅仅是一个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