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沉寂的溯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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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城圣心中心的顶级手术区被紧张到极致的气氛笼罩。厚重的合金门隔绝了外界，门楣上刺眼的“手术中”红灯如同凝固的血滴。 手术室无菌通道外的小型观察隔间内，空气冷得像冰窖。巨大的单向玻璃墙映出内部无影灯下令人窒息的景象。 楚砚铭如同破败的人偶躺在手术台上，周身连接着复杂的维生管线。头顶的无影灯照射下，他的脸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多和深度寒毒侵袭后的青灰色，如同一块冰封的玉石。额角被清创缝合的伤口依旧狰狞，颈侧的引流管不断渗出混杂着细小冰屑的组织液。生命监护仪的曲线起伏微弱，心跳频率低到危险的边缘，血压在临界点上挣扎。 手术室的核心区域，气氛凝重如临深渊。 资深外科泰斗冯天海教授主刀，额角密布汗水。他身边的助手动作迅捷而精准，但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脾脏下极裂伤控制……” “左第三、四肋骨骨裂……未移位……” “……腹腔积血冲洗……” “……脑ct无器质性伤变，低温症是首要威胁！” 冯教授一边迅速进行内脏缝合，一边紧盯着连接在楚砚铭手臂内侧血管的两组特殊体征探针传回的数据——一组是常规的生命体征；另一组，则清晰地显示着一种超出常规医疗仪器捕捉上限的、汹涌澎湃的冰属性生命能量（寒毒）被强行封堵在双臂经脉、正与一股温润坚韧的生命力在核心战场（心脉）激烈拉锯的骇人景象！ 这是那三枚扎在楚砚铭手腕极泉穴内、只露出微弱寒芒的溯影针构建的生命力场！它们如同三道微缩的堤坝，将汹涌的寒流强行锁在双臂经脉之内！防止其再次冲击心脉引爆核心寒毒！ 正是这不可思议的手法，保住了楚砚铭被送往手术台时最后一口气息！ 但这也意味着： 一旦针体被挪动！或者施针者力量难以为继！那股被强行圈禁的寒流洪峰瞬间反扑，心脉立时会被冻结成冰！神仙难救！ 而手术中的任何震动、体位调整，都可能引动针体位移！ “集中精神！稳定！绝对的稳定！动作精控到微米级！”冯教授低吼着命令助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场手术，已然变成了一场在超高难度的生理伤口修复与超自然能量维系的钢丝上行走的杂技！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手术在无声的死寂中艰难推进。每一秒都如同被拉长成一个世纪。观察室外的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另一侧的急救隔间内。 林星晚躺在简易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基本的生命体征监测。单薄的身体蜷缩着，不住地轻微颤抖。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眼睑沉重地闭着，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仿佛陷入无边噩梦。 “体温偏低，36.5度……心率过速……血压偏低……” “神经反射微弱……脑电波显示过度抑制状态……” “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及轻微撕裂伤……” “……过度精神压榨伴深度虚脱……”医生快速报告着数据，脸上充满忧虑，“她现在的情况……很像是……自身免疫系统过度燃烧后的强制休眠！机体自我保护机制被强行触发！就像一台机器强行超频到极限后的过载休克！” 陈管家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脸色铁青。他看着床上那个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的身影，再想想手术室里那位同样命悬一线的少爷……这一次，他第一次没有将这种损耗单纯地视为“代价”，而是真切感受到了一种名为“透支生命力”的恐惧！ “她……”陈管家沙哑开口，“还能撑住……溯影针吗”这才是核心！楚砚铭的生命线现在牢牢系在那三枚针上，而针的力量，源自施针者林星晚的心神维系！ 医生沉重地摇头：“她的脑电波显示……精神海处于极度枯竭崩裂状态！强行维系……等于在燃烧她最后的生命之火！支撑越久，她……自我意识湮灭的风险就越大！极大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深度脑损伤！甚至……成为活死人！” 活死人！ 如同冰冷的判决！ 陈管家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第一次，他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无论是少爷的寒毒还是少奶奶的自我献祭，都超出了他刻板世界的掌控极限！ 就在这时—— “让开！”一个苍老、低沉、蕴含着磅礴威压与刻骨焦急的声音在通道尽头响起！ 楚老爷子楚天阔在众多心腹簇拥下，如同巡视领地受创的雄狮，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扫过观察室内楚砚铭惊险万分的生命曲线，再隔着玻璃死死盯住隔间内床上那个蜷缩颤抖的娇小身影！ 林星晚的样子让他瞳孔骤缩！那状态……绝非作伪！那是生命本源被剧烈透支后的衰亡之相！昨夜那神乎其技、犹如神迹临凡的少女神医，此刻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她怎么样”楚天阔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看向医生。 医生不敢隐瞒，快速复述了林星晚的危急状况和强行维系的巨大风险。 楚天阔的目光在林星晚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三秒。那眼神深处，最初的震怒、焦虑，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淬炼铁石的冰冷取代！那是当断则断的绝对铁血！ 价值！ 楚砚铭的命！楚家的未来！ 与这个女人可能的消亡之间…… 楚天阔闭上眼，不过短短一瞬。再睁开时，眼神已化为千年玄冰！ “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砚铭！”五个字，如同宣判！冰冷，决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至于她……”他微微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回响，“……在确保砚铭安全之前……必须撑住！用任何手段！”这是最后的通牒！也是冷酷的现实选择！ 冰冷的指令如同枷锁，瞬间套在了林星晚的生命线上！她必须在意识崩灭前完成自己的使命！ 仿佛感受到这股铺天盖地的压力，急救床上，一直紧闭双眼的林星晚，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呻吟！眼睛依旧紧闭，但泪水瞬间从眼角滑落！枕边被洇湿一片！ “脑电波……剧烈波动！！”医生惊呼！ “不要管！”楚天阔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铁锤，“维持维生系统即可！让她……撑！” 三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门被推开。冯教授拖着极度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脸色同样苍白，如同打了一场败仗。但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震撼和一种面对神迹般的复杂敬意。 “报告家主……二少爷体内脏器创伤已稳定修复。”他的声音沙哑，“生命体征……平稳！” 众人的心猛然一松！随即又紧紧提起！ “……核心在于……”冯教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依旧躺在急救床上的林星晚，“……那三枚银针！简直是神迹！它们……自行维系了极其精妙的能量动态平衡！在术后应激反应最强烈的初期……自行收缩了能量输出！保护了心脉！简直是……有生命一般！” 溯影针的自适应调节！！ 楚老爷子眼中猛地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他几步冲到观察玻璃前，看向楚砚铭。监护仪上，生命曲线已趋于平稳，虽然依旧虚弱，但危险临界点已经度过！那三枚露在手腕外的针尾，寒芒闪烁，如同呼吸般明暗交替，与监测仪上缓慢回升的体温曲线隐隐呼应！ 再看林星晚……她依旧蜷缩着，但身体的颤抖似乎平息了许多。只是，她的眼睛依旧紧闭，呼吸微弱。 “少奶奶……”陈管家被推到病床边。只见林星晚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 不再是清冷如寒潭的锋锐！不再是洞穿一切的沉静！ 空洞…… 茫然…… 像两块被彻底磨去了所有光华的冰冷黑石！找不到一丝焦点！里面充满了孩子般的懵懂和无措！对眼前的所有人、所有环境……都透着一种全然的陌生和惊恐！ “你……你们是谁”林星晚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天外的、纯净到了极致的疑惑和脆弱。“……我是谁”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所有人的心脏猛地沉入了冰海之底！！！ 她…… 失忆了！！！ 彻底忘记了所有！！ 包括……她的林家她的血仇她的医术她的溯影针！还有……与楚砚铭那冰冷的契约！ 就在这巨大的震骇和死寂当中！ 一个心腹手下匆匆走到楚老爷子身边，将一个加密的平板电脑恭敬地递上，声音压得极低：“老爷，您之前命查的林家旧案线索……十五年前‘妙心堂’核心药典去向……已初步锁定……” 平板上，一张极其模糊、来自某地下黑市非法拍卖行内部资料备份的照片显示：封面残缺、印有模糊“妙心真解”篆体字样的古老药典拓本残卷，出现于……冰城医学会名誉会长宋岐山的私人收藏目录之中！ 时间节点：妙手仁心林家覆灭后的……第三个月！！！ 楚老爷子的目光，如同被冰针猛地刺了一下！瞬间从那拓本照片移向病床上那个眼神茫然无助、如同新生婴儿般脆弱的林星晚！ 失忆的神医…… 对觊觎林家传承的敌人最完美的伪装 还是……天意造就的、最锋利的……饵！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深沉的弧度。 “很好……”两个字，重逾千斤！ “封锁所有消息！砚铭需要静养！” “至于她……”楚老爷子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上病床上那个茫然无助的“空白灵魂”林星晚。 “……带回楚家！” “……细心看护！” 失忆既是危机……也可能是……天赐的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