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兄弟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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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车厢里，除了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便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肖恩几次想开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偷偷瞥向驾驶座上的瑞克。 瑞克的侧脸在晨曦中显得有些模糊，下巴上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眼神直视着前方，看不出什么情绪。 过了许久，或许是半个小时，或许更久，瑞克的声音才打破了这份沉寂，带着一丝沙哑：“还记得吗，肖恩，我们在警校的时候，第一次进行实弹射击，你紧张得差点把子弹打到靶子外面去。” 肖恩愣了一下，没想到瑞克会提起这个。 那确实是久远到快要模糊的记忆了。 “是啊，”他干笑一声，“后来还是你手把手教我，才勉强及格。” “还有我们第一次搭档巡逻，”瑞克继续说着，“遇到那个喝醉了酒在街上撒泼的壮汉，我们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上警车，结果他还吐了我们一身。” 肖恩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那些日子，无忧无虑，充满了汗水和啤酒，还有兄弟间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看着瑞克，瑞克的目光依旧投向前方，但肖恩能感觉到，那些回忆在他心中也同样鲜活。 “那时候，我们以为那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肖恩知道，真正的话题要来了。 “洛莉……都告诉我了。”瑞克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 肖恩的呼吸一滞，他等待着，等待着瑞克接下来的质问，或者愤怒。 瑞克却只是轻轻转动了一下方向盘，避开路面一个较大的坑洞。 “你知道吗，肖恩，”他顿了顿，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裂痕，“我真的想，狠狠地揍你一顿。把你打倒在地，让你也尝尝那种……那种滋味。”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敲在肖恩的心上。 “可是，”瑞克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看看现在这他妈的是什么世道。我们每天都在为了一口吃的，一颗子弹，一个能睡安稳觉的地方拼命。我们身边的人，随时都可能变成啃食我们的怪物，或者……被别人杀死。” 他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肖恩，眼神复杂得让肖恩无法解读。 里面有痛，有失望，却没有他预想中的那种足以将人吞噬的恨意。 “你和洛莉之间的事情”瑞克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沙哑的平静，“我想了一夜。”瑞克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你清楚，我也清楚。死人每天都在增加，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为了卡尔，为了……我们这些人能活下去。” 肖恩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瑞克。 “但是，”瑞克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像两把出鞘的利刃，直刺肖恩的内心深处， “洛莉，你必须彻底放手。从今往后，她是我的妻子，只是我的妻子。你能做到吗，肖恩” 瑞克的那双眼睛里，承载了太多的东西，有作为丈夫的伤痛，有作为领袖的责任，还有……作为兄弟的，最后一丝情谊。 肖恩看着瑞克，看着这个他曾经最敬佩、也最对不起的兄弟。 瑞克没有选择最简单直接的报复，而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为了大局，为了生存，他愿意去尝试修复这段几乎破碎的关系。 胸口那股郁结之气，在瑞克坦诚的话语中，彻底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释然。 他知道，瑞克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一个重新做回他兄弟的机会。 “我明白，瑞克。洛莉……我会彻底放手。她是你妻子，永远都是。”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永远是兄弟。” 瑞克看着他，眼神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些许，他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前方。 “前面那个小镇，应该还有些我们需要的物资。”瑞克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 “好。”肖恩应道。 卡车继续向前驶去，扬起一路尘土。 车厢里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凝重，一种微妙的平衡在两人之间重新建立起来。 裂痕依旧存在，但他们选择了用最坚韧的方式，将它暂时弥合。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他们曾经拥有，并且希望能够重新拾起的——兄弟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