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天空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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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衡手中的古老抄本突然变得滚烫，那银色的“时空守护者”图腾仿佛活了过来，线条流转加速，散发出一种清晰的、带着悲悯意味的震颤，与地底传来的、充满警告意味的七重韵律完美契合。几乎同时，他感到怀中崔婉宁那封描述汴京时空紊流的密信也微微发热，取出一看，信纸空白处，竟也浮现出与抄本图腾同源、却更显繁复的金色纹路，两者之间产生了一种跨越空间的微弱共鸣。 “它们…在呼应。”墨衡低语，心中明悟更深。这并非孤立的现象，而是一个网络，一个可能覆盖更广区域的古老机制，正因文明的剧烈动荡而被激活。 未及他深思，异变陡生。 秘堡穹顶之上，那片由非自然星辰辉光交织成的、不断变化的立体几何模型，骤然定格。冰冷的光线汇聚，不再是扫描与分析的模式，而是投射下数道清晰的光束，并非指向秘堡，而是分别射向汴京、边境交流区，以及几处墨衡凭借星图记忆辨认出的、疑似“曦和”网络节点的古老遗址方向。 每一道光束中，都流淌着由那种异域符号和已知文字混合构成的、不容置疑的信息流。信息并非直接灌入脑海，而是呈现在所有被光束笼罩区域的天幕上，如同神只的宣谕。 墨衡通过抄本的共鸣，“听”懂了指向秘京方向的核心指令： “试炼一：技术伦理边界。目标：解决‘神机卫’情感剥离与思维趋同所引发的‘人性异化’危机。限时：七个自然日。失败后果：相关技术路径锁定，研发者认知重置。” 几乎是指令下达的瞬间，他感到怀中崔婉宁那浮现金色纹路的密信传来一阵急促的波动，仿佛另一端的持有者正经历着巨大的冲击与明悟。他立刻意识到，崔婉宁也通过那金色纹路，接收到了类似的信息，甚至可能是指向格物监内部的具体任务。 天空中的立体几何模型微微调整着角度，冰冷的光辉洒满大地，将那恢弘而淡漠的“评估”姿态，彰显无遗。首批试炼任务，就以这种直接介入文明内部棘手难题的方式，悍然降临。 地底的七重韵律随之加剧，搏动声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与天空的指令形成令人窒息的同步压迫。 …… 汴京，格物监内。 崔婉宁独自留在空荡的会议室，指尖拂过笔记本上自行浮现的金色纹路，那纹路正与怀中另一张记录了墨衡关于“文明考核”猜想密信上的银色图腾虚影微微呼应，传递着暖意与紧迫感。方才徐若清那关于加速扩大“神机卫”改造的提案，以及同僚们沉默的认同，让她如坠冰窖。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光束穿透屋顶，直接将一段信息映射在会议室的白墙上，内容与墨衡接收到的核心一致，但细节更为具体： “试炼一：技术伦理边界。目标：逆转‘神机卫’一期成员情感淡漠化进程，恢复其个体情感波动阈值至基准线以上，并确保二期改造计划暂停，直至通过伦理审查。限时：七个自然日。失败后果：‘神机卫’及相关人体强化技术路径永久锁定，主要研发及推行者认知重置。” 崔婉宁瞳孔骤缩。这指令…直指问题的核心！而且，它将徐若清等人直接置于了失败惩罚之下！她立刻看向窗外，可见其他官署乃至街巷之间，亦有类似的光束投下，只是内容各异，引发阵阵骚动与惊呼。 几乎在天空指令降临的同时，她怀中与墨衡产生共鸣的密信传来一阵规律搏动，一段简短的、由意念构成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是墨衡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坚定：“婉宁，试炼已开始。图腾与纹路乃沟通桥梁，亦是监视之眼。坚守本心，谨慎应对。汴京之困，关乎人性存续，万勿让步。” 崔婉宁精神一振，那股因孤立无援而产生的寒意被驱散大半。她并非独自一人。她立刻通过金色纹路尝试回应，将徐若清提案通过及天空指令详情传递过去，并附上自己的决意：“人性底线，寸土不让。纵有千难，亦当阻其蔓延。” 她收起笔记本，快步走出会议室。必须立刻找到范公，天空的指令虽带来压力，但也提供了阻止徐若清计划的绝佳契机与“合法性”！这试炼，或许是危机，但也可能是扭转局面的钥匙。 …… 格物监另一处核心工坊内，徐若清自然也接收到了天空投射的、针对他个人的指令。他站在巨大的观测窗前，望着窗外那未曾消散的冰冷光柱，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丝近乎狂热的、找到出路的兴奋。 “果然…生存效率，群体协同，才是通过考核的关键。”他低声自语，将天空中针对“人性异化”的警告，扭曲地解读为对“优化”方向的肯定，只是要求过程更“精细”。“情感波动…个体差异性…这些本就是需要优化的参数。认知重置哼，只要我在限期内拿出‘更优化’的方案，证明这条路线的正确性，惩罚自然消弭。” 他转身，对身后肃立的技术勘验案干员下令：“通知‘神机卫’一期所有成员，即刻起进入深度调校模式。启动二期改造预备方案优化程序，我要在三天内看到能‘保留基础情感反馈’同时‘提升思维同步率’的新方案！这是考核，更是机遇！” 在他看来，天空的试炼，不是对错误方向的纠正，而是对正确道路的鞭策与加压。 …… 西北边境，墨家秘堡。 墨衡通过图腾共鸣，感知到崔婉宁传来的信息以及汴京正在发生的、对天空指令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解读，心头沉重。徐若清的反应，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在生存压力下，部分决策者会本能地选择那条看似最“高效”实则背离文明根基的道路。 “文明的病变…”他喃喃道，目光扫过手中抄本上流转的银色图腾，那悲悯的震颤似乎更清晰了。 “墨师！不好了！”石岳仓惶来报，脸上血色尽失，“阿青…阿青他身上的纹路…颜色变了！而且…而且看守他的两名弟子，身上也开始出现类似的光斑！” 墨衡心头一凛，立刻冲向隔离区。 只见隔离区内，阿青蜷缩在角落，原本只是在他断臂处蔓延的、如同活物的扭曲纹路，此刻已覆盖了他大半边身体，并且颜色从幽蓝转向了一种不祥的暗紫色，隐隐发出低频的嗡鸣。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声响。而负责看守他的两名弟子，一人手臂上，一人脖颈处，都出现了指甲大小的、同样暗紫色的光斑，他们脸上充满了恐惧与无措。 “接触传播…还是能量辐射”墨衡脸色铁青，立刻下令，“将所有出现感染迹象的人员严格隔离！接触过的人员全部进行自查和隔离观察！启动最高级别的防护结界！” 他尝试靠近隔离结界，以银针试探。针尖尚未触及结界光膜，便感到一股阴冷、粘稠、充满侵蚀性的能量试图沿着针身反溯而来，带着一种要将一切同化的恶意。 “这能量…在变异，在适应。”墨衡迅速后撤，额角渗出冷汗。阿青的异变，不仅仅是创伤后遗症，更像是一种…被激活的“病原体”。这难道也是试炼的一部分针对文明内部“伦理失守”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地底的警告，天空的试炼，内部的病变…一切都在同步恶化。 他回到案前，提笔疾书，将天空试炼任务降临、徐若清的扭曲解读、以及阿青处能量污染变异并扩散的最新情况，详细记录，并通过那与崔婉宁金色纹路共鸣的密信渠道，紧急传递出去。同时，他也将信息传递给范仲淹的网络。 “伦理之疾，已现病灶。天空之试，正本清源。然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他在信息的最后写道，忧患之情溢于言表。 写完，他再次凝视抄本上的银色图腾，感受着它与地底七重韵律的共鸣，与天空中那未曾散去的、如同巨大眼睛般的几何模型的隐隐对峙。 个体的挣扎，群体的抉择，文明的航向…在这天地同步施加的、具体而微的试炼场中，每一个决策的重量，都关乎存亡。 他尝试将意念集中，通过图腾向那未知的“观察者”或者“守护者”发出询问：“为何是以试炼形式矫正而非毁灭，目的究竟为何” 没有直接的回答。但地底的七重韵律，似乎在他发出这蕴含坚守与探究意念的询问时，产生了一瞬间极其微弱的凝滞。天空中的几何模型，那冰冷的光辉也仿佛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墨衡握紧了抄本。考核，已然开始。而他们需要寻找的，不仅是通过试炼的方法，更是文明在绝境中，不至于迷失本心的那条窄路。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气喘吁吁地奔入，递上一封来自汴京范仲淹门生的密信。墨衡拆开一看，瞳孔微缩。信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汴河水质有异，数处河段突现浑浊，鱼虾翻白，异味弥漫。沿岸百姓已有察觉，恐生大乱。监正徐若清已下令技术勘验案介入，疑与近日格物监某项新材炼制有关。” 水…墨衡抬头，望向秘堡之外阴沉的天色。天空的第一轮试炼针对的是人性异化，而这悄然浮现的水源危机，是否预示着下一轮考验，即将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