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长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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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呼吸捌之型月龙轮尾！ 黑死牟的身影骤然模糊，下一瞬已然出现在源翼清的身后，那柄巨大狰狞的虚哭神去撕裂空气，挥出一道由刃风凝聚而成的恐怖斩击。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庞大的月白色巨龙虚影随着刀势咆哮而出，那巨龙摆尾横扫，凌厉的劲风将地面的碎石尽数卷起，覆盖了源翼清身后大片区域。 然而源翼清却像是背后真正长出了眼睛，就在那月龙即将临体的瞬间，双足猛地蹬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上方掠起，险之又险地与那致命的龙尾擦身而过。 月龙轰击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大地崩裂，土石飞溅。 “你错了，黑死牟。”源翼清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平静得反常。 黑死牟挥刀震散那道剑气，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眼眸中满是讥讽：“你今天若是能从这里逃走，或许才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在他眼中，源翼清此刻的表现不过是困兽犹斗，最终的结果早已注定。 源翼清轻盈地落在地上，微微调整着灼热的呼吸，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的眼神却源翼清的声音平静得反常。 听到黑死牟的话，少年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个异常明朗的笑容。 “逃走吗”他重复了一遍，随即缓缓摇头，“不，不会逃的。” 他抬起日轮刀，刀尖直指黑死牟：“如果我逃了，你肯定会直接去刀匠村吧。” 黑死牟冷哼一声，算是默认：“算你聪明。” “所以，”源翼清深吸一口气，周身的气息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增添了一份如同月光般的清冷与内敛，“我会把你钉死在这里！” 黑死牟闻言倒是没有生气：“作为一名剑士，专注于进攻吧，不要说这些无谓的大话……”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惊骇地发现，源翼清“消失”了！ 他的眼睛明明还能看到那个少年就站在那里，持刀而立。但是除了视觉之外，其他的所有感知，在这一刻竟然全部失效了！ 听不见呼吸，闻不到血气，感受不到杀意。就连通透世界中也只剩下一片虚无。 他“感觉”不到源翼清的存在，那个少年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气，化作了月光的一部分，成为了这片山林的自然景象，那个站立的身影仿佛只是一个幻影。 这……这不可能！ 黑死牟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数百年的生命历程中，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即便是面对那个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弟弟继国缘壹，对方的气息也从未如此彻底地消失过。 缘壹…… 尽管在内心告诫过自己无数遍，不要再想起那个名字，不要再想起那个人。但此刻，继国缘壹的面容还是无比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脑海深处。 数百年的屈辱与嫉妒在这一刻疯狂燃烧。 这么多年来，他舍弃人性，化身恶鬼，追求永恒的力量。他始终在尝试着超越自己的弟弟，超越那个神一样的男人，却从来没有成功。 虽然没有明确地这样想过，但是潜意识确实曾经潜藏着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念头：继国缘壹是唯一的，是神之子，是独一无二的。 正因为他的独一无二，所以自己无法超越是正常的，世界上也不会再出现第二个能超越他的人。 这某种程度上维护了他那扭曲的自尊。 但眼前这个少年，这个流淌着缘壹血脉的后裔，此刻所展现出的状态彻底打破了这个认知！ 他正在走上一条连缘壹都未曾走过的道路！这无疑是将黑死牟最后一点赖以维持心理平衡的支柱，也彻底敲碎了。 “不可能！你在做什么！！”黑死牟面色狰狞到了极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咆哮声中带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源翼清缓缓摆出最简单的起手式。左腿后撤，右腿微屈，重心下沉。手中那原本光华闪耀的日轮刀，此刻却将所有的光芒尽数收敛，变回了最质朴的青白色。 但这极致的“静”，却比任何狂暴的攻击更让人心悸。 “黑死牟，你大错特错。” 源翼清抬眸，话语随着夜风回响在月光之下： “太阳是唯一的……” “但月亮，也是独一无二的啊！” 话音落下的刹那，人与刀化作一道超越感知的线，贯穿了两人之间的空间。 “源之呼吸捌之型……” 黑死牟只觉得万籁俱寂。 风声、草木摇曳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都消失了。唯有那个少年头顶的圆月洒下清辉，将持刀而立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 在月光的衬托下，少年宛如降临尘世的神明。 与自己的弟弟一样的神明…… 他能看见源翼清在挥刀，动作清晰可见，却感知不到任何杀气，察觉不到力量的流向，连呼吸的节奏都无从捕捉。 数百年来赖以对敌的通透世界第一次彻底失效，那些曾经清晰无比的肌肉运动、血液流动的轨迹，此刻全都化为一片虚无。 失去这双“眼睛”，他就像被剥夺了利爪的野兽，第一次在战斗中感到了茫然。 但本能尚在！ 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在黑死牟自己都未察觉的瞬间，他那握着虚哭神去的手臂已经凭借着千锤百炼的战斗记忆，猛地抬起，将那巨大狰狞的妖刀横亘在自己与那道未知的攻击之间。 挡住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黑死牟就听见了一声细微的脆响。 咔…… 虚哭神去的刀身上，一道裂痕迅速蔓延，随即在清脆的断裂声中，这柄伴随他数百年的妖刀，竟再次被生生斩断！ 而此刻，源翼清的身影，已然近在咫尺。 黑死牟终于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情绪。那不是胜利的喜悦，不是复仇的快意，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悲哀。 紧接着，他感到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 世界开始旋转颠倒。他看见无头的躯体还手持着断刃站在原地，看见月光下飞溅的血珠，看见那个少年持刀的背影。 他突然感知到了那个少年，就在自己身后，那么近…… “长暗。” 源翼清从黑死牟身侧走过，右臂轻轻一震，甩落刀身上的血液。 圆月依旧高悬，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