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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十九分,厕所隔间里,老赵盯着手机屏幕,邮箱空空如也。 他反复刷新,手指发颤。 直到一条新邮件跳出来—— 发件人:系统自动提醒 主题:您尝试修改的日志已被锁定,操作记录已上报it部门。 他的呼吸停了两秒。 猛地站起来,撞得隔板哐当作响。 走廊灯光微微晃了一下,像是被这股急冲的劲儿带歪了影子。老夫子坐在工位上,手里捏着一张便签纸,正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嘴角却轻轻翘了半寸。 他知道,鱼已经咬钩了。 不过现在不是收线的时候,是撒网。 他把便签纸折成小方块,顺手塞进笔筒底下,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动作自然得像刚睡醒。路过老赵座位时,脚步没停,只是对着空气说了句:“有些人啊,以为删了记录就没事了,殊不知系统早就打了标记——连心跳频率都能还原。”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前排的老赵听见,又不会引来旁人注意。 说完他就进了茶水间,打开水壶灌水,还哼了两句跑调的歌。 而此刻,老赵的脸色变了三变。 他原本只是怀疑资料外泄,顶多被查到篡改日志,可“心跳频率”这四个字像根针,直接扎进他脑子里。他瞪着电脑屏幕,仿佛那台机器随时会跳出个生物监测报告来。 “不可能……哪有这种功能”他在心里狂吼,“除非他们早就布好了局从昨晚就开始监控我” 越想越怕,手心开始冒汗,指尖在键盘上滑了一下,差点把正在填的报销单提交错部门。 他赶紧撤回,深呼吸两次,强迫自己冷静。 可刚稳住神,就听见老夫子从茶水间走出来,在通道上大声对大番薯说:“it刚通知,所有近期操作过行政终端的人都要提交行为说明,包括时间、事由和见证人。”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好几个同事都抬起头来。 老赵的脖子瞬间僵了。 “谁……谁要交”他干巴巴地问了一句,声音有点劈。 老夫子正好经过他桌边,闻言停下,笑眯眯地说:“哦,全员普查,预防内部风险嘛。你也知道,最近打印机莫名其妙吐纸,系统又自动锁日志,上面肯定要查清楚。” “我……我没动过终端。”老赵嘴硬。 “哦”老夫子挑眉,“那你昨晚八点半出现在行政区干嘛保洁阿姨好像记得有人翻废纸篓。” “我那是——”老赵张口就要解释,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闭嘴,“我只是路过!” “行啊,那你写说明的时候备注一声‘路过’就行。”老夫子拍拍他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反正有监控,对吧” 他走回自己位置,坐下,不动声色地闭眼一秒。 耳边立刻响起老赵的心声,急促得像打鼓: “完了完了,我根本没法证明我是路过!那天晚上根本没人看见我!要是不交说明,岂不是等于承认有问题可我要是写了,万一他们顺着查下去……” 紧接着又是另一波焦虑:“大番薯昨天是不是看到我了他今天怎么一直盯着我还有那个空咖啡杯……是不是他放的陷阱” 老夫子睁眼,端起杯子喝了口凉掉的咖啡,差点笑出声。 这哪是审讯,这是他自己在审自己。 火候差不多了,该添把柴。 他转头叫大番薯:“哎,你昨天有没有看到谁动过打印机it说可能要调监控。” 大番薯立刻配合,挠着后脑勺,一脸认真:“嗯……好像是半夜有个穿灰色外套的人回来过,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我眼花。” 老赵一听,手一抖,整杯咖啡全泼在键盘上。 “哎哟!”他慌忙拿纸巾擦,右手肘一甩,误触了删除键,正在填写的月度报表“唰”一下没了。 “我靠!”他低声骂了一句,赶紧 ctrl+z 撤销,结果发现没保存,文件彻底丢了。 额头冷汗直冒。 他死死盯着黑下去的文档窗口,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个月第三次出错了!上个月就被财务部点名,这次要是再被通报…… “要不要我帮你找下备份”老夫子忽然探头过来,语气真诚。 老赵猛地抬头,眼神惊疑不定:“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行吧。”老夫子耸耸肩,坐回去,低头继续敲字,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种状态下的老赵,已经不是在犯错,是在给自己挖坑,还主动盖土。 他悄悄启动金手指,又听了一耳朵心声: “不行,我得再查一遍日志缓存……u盘到底格式化干净没有会不会还留着痕迹……不行,我现在不能去终端机,太显眼了……可要是不去,我心里更慌……” 典型的自我消耗模式,启动成功。 老夫子摸出手机,给大番薯发了条消息:【演得不错,待会请你吃煎饼果子,加蛋。】 大番薯秒回:【必须双蛋!他刚才洒咖啡的时候我都想笑场了!】 老夫子回了个笑脸,顺手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他知道,这场仗已经不用动手了。只要让老赵继续活在“可能被发现”的阴影里,他自己就会把自己搞垮。 果然,接下来一上午,老赵的状态越来越崩。 九点四十五,他填错了一个项目编号,被系统退回三次; 十点十分,他在群里发了个文件,标题写成了“绝密-勿外传”,吓得赶紧撤回,结果撤晚了,被同事截图调侃; 十点三十六,他跑去洗手间照镜子,发现自己眼袋发青,头发乱糟糟,连领带都系歪了,回来的路上差点撞到墙。 而老夫子全程安静办公,偶尔抬头看一眼,像在观察实验进展。 中午快下班时,大番薯溜达到他桌前,压低声音:“他刚刚偷偷重启了打印机,还往里面塞了张新纸,不知道干啥。” 老夫子眉毛一扬:“让他印。” “不怕他销毁证据” “他现在脑子不清醒,越想补救越容易露馅。”老夫子冷笑,“而且——” 他顿了顿,闭眼一秒,再次捕捉到老赵的心声: “这张纸……能不能把缓存里的东西清掉技术部说过,强制打印一次空白页可以覆盖故障记录……应该没问题吧” “呵。”老夫子睁开眼,笑了,“他自己送上门来。” “啥意思”大番薯懵。 “等会你就知道了。”老夫子拿起笔,在本子上画了个圈,“记住,最怕事儿的人,往往最爱折腾事儿。” 十二点零七分,打印机“咔嗒”一声,吐出一张纸。 白的。 但老夫子知道,那张纸背后,藏着老赵最后一次挣扎。 他没动,也没喊人,只是静静看着那张纸躺在出纸口,像一块投降的白旗。 大番薯凑过去看了一眼,回头问他:“要拿吗” 老夫子摇头:“先让它待着。” 他知道,这张纸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引爆点。 而他要做的,就是坐在原位,等着看老赵怎么把自己绕死。 十二点十四分,老赵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向打印机。 他左右张望,确认没人注意,伸手想去拿那张纸。 指尖刚碰到纸角—— “哟,老赵,吃饭去啊”行政部的小李从拐角冒出来,笑着打招呼。 老赵手一抖,纸没拿成,反而推得更深进机器里。 “啊……是啊,正准备去。”他干笑两声,转身就走,背影仓皇得像逃命。 老夫子在工位上,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节奏和昨天一样。 但他这次没闭眼,也没启动金手指。 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听了。 老赵的心声,全都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