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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子把那张分组名单折成小方块，塞进抽屉角落。手指刚离开，就听见大番薯在旁边嘀咕：“你说我这酱料配方是不是太复杂了甜面酱、蚝油、蜂蜜、蒜末、一点点五香粉……哎，要不要加点柠檬汁提鲜” 他没搭腔，只低头盯着屏幕，假装在改文档。脑子里却还在转着老赵的名字和那段湿滑石阶的路线图。他知道，光靠一双通勤鞋和一个满脑子烧烤的大番薯，根本挡不住一场精心设计的“意外”。 正想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停在他工位旁。 那人穿着深灰色夹克，袖口熨得一丝不苟，手里捏着一杯刚泡好的茶，杯盖还没拧紧。他站着没说话，目光先往四周扫了一圈，确认老赵不在视线范围内，才轻轻把杯子放下，声音压得不高不低：“你被安排在最后一组。” 老夫子抬眼。 是秦先生。 他记得这个人——上个月报销系统出问题，别人都在抱怨流程慢，只有他在会议室当着领导面说：“不是流程慢，是有人故意卡单子。”后来查出来，还真是老赵为了拖慢项目进度，把几份关键票据藏了三天才交上去。 “你也注意到了”老夫子问。 “不止注意到。”秦先生拉开旁边的空椅子坐下，“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老赵一个人去了后勤仓库，拿了一卷防滑贴条。按理说这种物资都是统一发放，他个人领走一整卷，不合规矩。” 老夫子眉头一跳。 “更巧的是，”秦先生继续说，“他领完东西没回工位，而是绕到园区后山那条登山步道，在第三段石阶边上蹲了五分钟。我还以为他是迷路了，结果看他掏出一支白色粉笔，在台阶边缘画了个小三角。” “安全隐患排查” “他说是。” “那你信吗” “我不信。”秦先生直视着他，“而且我发现，那个三角标记的位置，正好是转弯处最窄的地方，脚掌稍偏就会踩空。自然磨损不会集中在那一块儿，更像是……人为制造的打滑点。” 老夫子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拍下来了吗” 秦先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画面有些模糊，但能清楚看到石阶边缘那道白色的三角记号，旁边还有几道浅浅的刮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反复摩擦过。 “这不是正常巡查会做的事。”老夫子低声说。 “也不是正常人会干的事。”秦先生收起手机，“我早就看不惯他那套手段。上次团建他偷偷换掉别人的登山绳，说是‘测试质量’，差点害人摔断腿。这次又来，我就不能再装不知道了。” 老夫子看着他，语气试探：“所以你是想……” “帮你。”秦先生说得干脆，“你防得住一时，防不住全程。他既然敢动手脚，肯定不止一处陷阱。你需要有人在外围盯着他的动作，而我，刚好愿意做这个盯梢的。” 话音刚落，大番薯端着半杯奶茶晃了过来，嘴里还嚼着珍珠：“哎哟你们俩聊啥呢这么严肃是不是在商量谁请客吃火锅” “我们在讨论团建安全问题。”秦先生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接过去。 “哦——安全啊！”大番薯立刻来了精神，“我可准备充分了！防蚊液、创可贴、能量棒、折叠拐杖……我还特地买了新鞋！你看！”他抬起右脚，亮出那双五颜六色的运动鞋，“彩虹底，踩泥巴都不怕！” 秦先生看了眼那鞋底花纹，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挺……醒目。” “那是！”大番薯得意洋洋，“我还打算带个哨子，万一走散了能吹两声集合。” 老夫子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可能不想让你顺利集合” “啊”大番薯愣住，“谁会不想难道老赵还能藏我的哨子” 秦先生把手机照片递过去：“你自己看。” 大番薯凑近屏幕，眼睛越瞪越大：“这……这不是咱们要走的那段路吗这三角是啥涂鸦” “标记。”老夫子说，“专门给某个人看的标记。” “谁” “我。” 大番薯嘴巴慢慢张开，像条刚捞上岸的鱼：“等等……你是说……老赵想让你摔跤” “不止摔跤。”秦先生补充，“他是想让你当众出丑，最好还是在大家都走完之后，没人扶，没人管，摄像机还正好对着。” 空气安静了一瞬。 然后大番薯猛地一拍桌子：“这也太缺德了吧！” “所以他需要我们。”老夫子看着两人，“一个人盯着路线，一个人盯着他本人，还有一个……” “我！”大番薯抢答，“我可以假装迷路，提前探路！或者装肚子疼，非得去厕所，顺便看看有没有人动设备！” 秦先生点头：“你最适合打掩护。你要是突然认真起来，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那当然！”大番薯挺起胸膛，“我可是演技派！上次年会演小品，评委都说我天然呆演得太真实了！” 老夫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真正放松。 秦先生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那我们就定个暗号。万一发现异常，用日常对话传递信息。比如我说‘天气有点闷’，意思就是‘老赵有动作’；他说‘我想喝冰的’，代表‘前方路段有问题’。” “那我说‘这茶不错’呢”老夫子问。 “意思是‘别慌，我在盯’。”秦先生顿了顿，“至于你，不用非得预知一切。我们三个一起，总比你一个人强。” 大番薯举起奶茶杯：“那就这么说定了！同盟成立！以后我们就是——‘反坑队友行动小组’！” “名字太长。”老夫子摇头。 “叫‘护夫联盟’怎么样”大番薯眨眨眼。 “换个。” “‘稳住别摔团’” “再换。” 秦先生淡淡道：“不如就叫‘正常小组’。” 两人看向他。 “因为我们做的事，本来就很正常。”他语气平静，“防止有人拿同事安全开玩笑，不是阴谋，是职责。” 老夫子看着他，忽然觉得肩上的压力轻了不少。 至少现在，他不再是独自一人盯着那份名单发愁。 三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分钟，约定各自分工：秦先生负责监控老赵的动向和物资使用情况，老夫子保留金手指作为应急预警，大番薯则以“美食探路员”身份合理出现在各个节点，顺便收集现场情报。 说完，秦先生起身，顺手拎起茶杯：“我去趟洗手间，路过他工位时再观察一下。” “小心点。”老夫子提醒，“他鼻子比狗还灵。” “放心。”秦先生笑了笑，“我又不是去偷他文件，只是顺便路过。” 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了，如果你明天看到我在群里发一条无关紧要的通知，比如‘提醒大家带伞’，那就是信号——他已经动手了。” “明白。” 秦先生点点头，朝走廊走去。 大番薯盯着他的背影，小声感叹：“哇，这人走路都带着风，一看就很靠谱。” “他是那种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别人受委屈的人。”老夫子收回视线，打开笔记本，在空白页写下几个字：秦+大番薯=防线。 写完，他合上本子，抬头看了眼时间。 十点二十三分。 阳光照在键盘上，映出一行刚打出的待办事项： 【团建准备】 - 检查装备 - 确认路线 - 和“正常小组”碰头 大番薯已经蹦跶着去打印他的“美食清单”，临走前回头朝老夫子眨了眨眼，做了个“ok”的手势。 老夫子没回应，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这时，行政部的小张抱着一叠资料走过，顺口喊了声：“老夫子，团建保险单你要不要现在签” “稍等。”他站起来，接过笔和单子。 翻开第一页，签名栏前有一行提示： 【请确认已了解活动风险并自愿参加】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两秒，笔尖落在纸上，缓缓写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刚收尾，眼角余光瞥见老赵从后勤区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标签上写着“警示牌备用”。 而秦先生正好从另一侧走廊拐角出现，脚步不快不慢，手里茶杯还冒着热气。 两人擦肩而过时，老赵抬头看了他一眼。 秦先生微微颔首，像普通同事般打了招呼。 老赵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 他加快脚步走向打印机，把密封袋放在旁边，低头开始操作。 秦先生站在饮水机前接水，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个袋子。 老夫子坐在工位上，看着这一幕，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三个人，两个方向，同一个目标。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谁也没注意到，一场无声的对峙已经悄然铺开。 老赵按下打印键，纸张开始吐出。 秦先生端起水杯，转身离开。 老夫子拿起签字笔，把笔帽咔哒一声扣上。 大番薯在打印机旁探头探脑，伸手想去拿那份刚打出来的《安全须知》。 他的指尖刚刚碰到纸边—— 老赵突然伸手，一把将整页纸抽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