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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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线急报刚送到东宫,沈知意正要写“晋南王密使入京”,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个满身尘土的男人跌进来,单膝跪地,举起手中铜牌。他盔甲破了,脸上有血,左耳少了一角。 “属下陈七,奉边军密令回京传信!” 秦凤瑶上前一步,盯着他看了两秒:“你是斥候营的陈七你怎么回来了” 陈七抬头:“昨夜三更,贵妃党派人潜入北境大营,用钱收买前锋营、右翼营和辎重第三队的低阶军官,煽动士卒哗变。他们说今晚子时,京中内应会打开皇城侧门,叛军直扑东宫!” 殿内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沈知意放下笔,走到陈七面前:“哪三营反了” “前锋营、右翼营、辎重第三队。”陈七声音沙哑,“已有两个哨岗遭袭,守将重伤。我趁乱出营,换马疾行,今天午时过潼关,傍晚进城。” 沈知意看向秦凤瑶。秦凤瑶脸色一沉:“前锋营和右翼营都是秦家带出来的兵,怎么会反” “有人冒充父亲军令调换了值防名单。”秦凤瑶咬牙,“一定是李嵩动手脚了。” 沈知意转身喊:“来人!” 小禄子立刻跑进来。 “封锁东宫六门,只准进不准出。所有出入令牌作废,启用新令符。通知秦家亲卫,按‘红 lantern’预案布防。” “是!”小禄子转身要走。 “等等。”沈知意又说,“你亲自去周詹事府上,就说太子突发风寒,请辞明日早朝。让他在朝会上代为禀报,不得有误。” 小禄子点头跑了。 秦凤瑶拔刀出鞘,大声喝道:“击鼓!集合!” 鼓声响起。 不到半刻钟,秦家亲卫和东宫侍卫已在正殿前列队。秦凤瑶站在台阶上,身穿黑甲,手握长刀。 “听令!”她声音清楚,“第一队守东西偏门,第二队护内殿与牢房,第三队随我去武库取备用兵器。所有灯笼换红纱,全宫进入一级戒备!” 众人应声散开。 沈知意回到桌前,铺开东宫布防图。她在六个宫门各插一面红旗,又在武库、膳房、水井、牢房标出重点位置。 她低声对宫女说:“去尚食局传话,今晚所有膳食由东宫自做,不再接收外送。厨房加派两人值守,食材逐一查验。” 宫女领命而去。 这时萧景渊还坐在主位上,摆弄点心碟。他把杏酪渣推到一边,轻声说:“厨房那批新蜜饯,今晚别送过来了。” 沈知意一愣,抬头看他。 萧景渊没抬头,只用手指点了点碟子边缘:“太甜了。可能是有人想借这个机会往里混东西。” 沈知意立刻明白。她转头对另一个宫女说:“再去尚食局,所有果品糕点一律封存,待查。饭菜只能自做。” 宫女快步离开。 秦凤瑶披好外甲,准备出门巡防。她刚转身,身后传来萧景渊的声音。 “你带的是‘霜刃’,不是‘斩马’,别硬拼。” 秦凤瑶停下脚步。 她回头看他。萧景渊还在看点心碟,嘴角微微扬起。 “我知道。”她轻声答,“我不跟人打,我带队。” 说完她走了出去。 沈知意走到窗边,望向宫门方向。那里已挂起红灯笼,巡逻队伍来回走动。她拿出怀中铜牌,翻到背面,看到一行刻痕——这是秦家亲卫最高级别军情标记。 她问刚回来的小禄子:“陈七呢” “抬去偏殿了,累垮了,喝了口参汤就昏过去了。” “让他好好休息。”沈知意说,“等他醒来再问细节。现在先保证东宫安全。” 小禄子点头:“秦侧妃已经带人清了武库,兵器都发下去了。她说如果有人摸进来,第一个就是膳房和水井。” 沈知意点头:“她想得对。” 她走回桌前,拿起笔写下: “三月十七,申时三刻,边军三营生变,叛军今夜子时内外同发。东宫已封门戒严,防卫升级,全员待命。” 写完她放下笔,看向门外。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是士兵检查武器的声音。地上映着红光。 她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沙盘上有东宫地形模型,六个宫门都插着红旗。她拿起一面蓝旗,插在京郊西岭位置。 那是京营驻地,也是李嵩可能出兵的方向。 她刚放下旗子,门外又有脚步声。 一名侍卫进来:“启禀太子妃,南线程猛有信到,但送信人被拦在宫门外,说是口令对不上。” 沈知意皱眉:“我们今天没设口令。” “对方说,程猛让他们带话——‘皇后旧恩’四个字必须出现在信封底签,否则不交信。” 沈知意眼神一冷。 她立刻对小禄子说:“告诉守门的人,今晚所有外来信件一律不接。不管是谁送的,不管说什么暗语,全部挡在外面。等天亮再说。” 小禄子应声而去。 沈知意站在沙盘前不动。她盯着西岭的蓝旗,手指敲着桌面。 这时萧景渊站了起来。 他把点心碟推开,走到桌前看布防图。 “你觉得他们会从哪个门进来”他问。 沈知意说:“最可能是北门。那边靠山,林密路窄,容易藏人。而且临近水渠,可以切断水源逼我们出宫。” “那你为什么只派一队人守” “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真从北门攻。”沈知意说,“李嵩想抓你活的。他要是直接杀进来,皇帝怪罪下来,他担不起。所以他一定会留后路,比如假装救驾,趁乱控制你。” 萧景渊点头:“所以他真正动手的地方,是里面。” 两人对视一眼。 几乎同时开口: “膳房。” “水井。” 萧景渊说:“那就先把井封了。” 沈知意立刻下令:“派人围住水井,加锁贴封条。所有人用水统一调配,每桶登记去向。” 命令刚下,门外又有人跑来。 “启禀太子妃!西偏门发现异常!有个杂役鬼鬼祟祟往墙根倒东西,被当场抓住!” 沈知意抓起披风就走:“带我去看看。” 萧景渊没动。他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碟冷掉的点心。 片刻后他开口:“小禄子。” “奴才在。” “去把我那把旧伞拿来。” “伞” “嗯。去年下雨天,我在桥头买的那把油纸伞。竹骨,黄面,边上有点烧焦。” 小禄子愣了一下:“您要那把伞干什么” 萧景渊没回答。他只说:“拿去厨房,架在灶台上烤一烤。” 小禄子不敢多问,转身去了。 萧景渊坐下,重新拿起点心碟,把最后一块碎渣放进嘴里。 他慢慢嚼着,目光看向门外的夜色。 此时沈知意已赶到西偏门。 被抓的杂役跪在地上,双手发抖。他面前是个小陶罐,里面是黑色粉末。 沈知意蹲下,用指甲挑了一点闻了闻。 “不是毒药。”她说,“是炭粉。” 秦凤瑶冷笑:“想堵烟道这招也太老了。” “不老。”沈知意站起来,“但他们不知道,我们早就不用那个排烟道了。” 她看向杂役:“谁让你来的” 杂役摇头:“我不知道……有人给我五两银子,让我今晚把这东西倒在墙根……” “然后呢” “然后……就有人会来拿。” 沈知意眯眼:“来拿的人长什么样” “我没见过……每次都是半夜,黑着灯……” 沈知意挥手:“关进柴房,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见。” 侍卫押走杂役。 秦凤瑶问:“你觉得这是试探” “是。”沈知意说,“他们在找我们的漏洞。一旦发现哪里松懈,就会全力突破。” “那我们怎么办” “等。”沈知意说,“他们想看我们乱,我们就不乱。他们想找出路,我们就把所有路都堵死。” 她抬头看向北方夜空。 星星很亮。 风很安静。 秦凤瑶站在宫门高台上,手按刀柄。她望着皇城方向,耳边是巡逻的脚步声。 她低声说:“要是真打起来,我希望他们敢来。” 没人回应。 沈知意回到沙盘前,拿起一面黑旗,缓缓插在京郊某处密林中。 那里是通往东宫的一条小路,也是唯一没被重兵把守的地方。 她盯着那面黑旗,一动不动。 萧景渊坐在殿内,手里拿着那把旧伞。 他打开伞,看了看伞面。 黄纸上有些裂痕。 他用手摸了摸,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他说:“今晚不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