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师傅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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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整盘黄豆粉扣在了梅心身上，菊茂姑姑恶狠狠的开口：“你做的好事！” 盘子磕到梅心的锁骨，磕出一道淤青，黄豆粉洋洋洒洒洒满梅心全身，弄脏了她的衣裙。 梅心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榆叶却意识到，这是菊茂姑姑在帮梅心销毁证据。 “姑姑这是做什么......”榆叶意有所指的开口。 菊茂猛地转头看向榆叶，眼中浮现出了哀求的泪光，打断榆叶未尽的话头： “梅心不好好当差，这是大错，该罚！” 菊茂说着，一把将瘫坐的梅心扯起来，让她重重跪到厨房坚硬的青石板上。 她右手薅着梅心的发顶，用力按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的往青石板上砸去。 “让你不好好当差！还不快给榆叶姑娘磕头赔罪！” 脑袋撞击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梅心被菊茂揪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声弱过一声的惨叫。 榆叶眼睁睁看着自己身前的地板，让梅心额头的血浸染上色。 这时一直看热闹的厨房众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陆仁叔开口：“菊茂姑姑，您这火气也太大了些，甭管什么事儿，别拿孩子撒气呀。” 有一个人开口劝说，其他人也纷纷劝解起来。 “是啊，梅心才14岁，跟着您这么长时间了，若真做的不好，说两句就是了，何苦天天打孩子。” “就是，好歹是你徒弟，你一个老宫女也没个后人，真把你徒弟打死了，你过身后谁给你捧牌位撒路钱。” “就是呀，这一天天的，再好的孩子也得打坏了” “......” 菊茂姑姑听得这话，一时悲从中来。 手上再下不去力气，她再次抬头看向榆叶，眼中满是哀求： “榆叶姑娘，梅心做的不好，坏了你的事......也是我这个当师傅的没教好。你放心，此间事了，我亲手把她退回内务府！只求您......” 只求您留她一命。 榆叶听明白了菊茂姑姑未尽的话，这是她第一次见菊茂姑姑这样低声下气的与她说话。倒叫榆叶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还不等榆叶回答，菊茂姑姑已经拖着梅心走出了厨房。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拳打脚踢声以及梅心压低了的哭喊求饶。 厨房众人就是再迟钝，也知道现在这情况不简单，因而也不敢再劝了。 整个厨房都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接着忙自己手头的活儿，没有人抬头。 房外梅心的低声哭泣越发明显刺耳。 榆叶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碎片。 其实榆叶大概能明白梅心做这事的心路历程。 她和梅心差不多前后脚进的小厨房，又几乎同时拜师。所以哪怕本人无意的，她们俩也是时时被拉出来比较的。 榆叶自问，她前世在梅心这么大的时候，做不到梅心那么优秀。如今能压着梅心完全是因为前世的阅历和较年轻人更足的耐心及理解能力。 梅心应该也是从未碰到过像榆叶这样全方位碾压她的的人，梅心会产生嫉妒之心，榆叶完全理解。人嘛，从来不恨给她施加苦难的人，只会怨怼与她同一处境却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可是可以理解不代表她能原谅。 梅心今天的行为，就是在要榆叶的命！如果榆叶没用【敏锐听力】发现梅心的意图，如果这道驴打滚就这么呈上去。 那不光是榆叶丢命，她的师傅兰莺，还有整个小厨房也会被她带累。 要说梅心不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就算真的没想到，刚刚榆叶特意提到前管事警醒她，她也该清楚了。 可她还是决定这么做了。仅仅是嫉妒，就要杀人吗榆叶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就得站在原地任由她杀 可要说真的动手当着这么多人拆穿这件事......榆叶有些犹豫，不光是因为菊茂姑姑的回护。 一样的道理，她这样的行为，不被人发现是榆叶死。一旦被所有人知道，就是她梅心死。 榆叶做不到，做不到说一句话，就轻易取走一条人命。说她圣母也好软弱也罢，说到底，她还是适应不了这样将人动辄如家畜打杀的时代啊。 忽然，她身旁传来脚步声。是兰莺姑姑走到榆叶的身旁，手轻轻搭上她的肩。 榆叶转头看向兰莺姑姑，看着她慈祥的面容，忽然很想向她倾诉。 她好孤独，在这个世界，她好孤独。 一直以来，她尽量把这里当成一场游戏，系统也好小厨房也好。都是任务都是npc罢了。 可是这太真实了，这些争吵，竞争，还有鲜血。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自己这里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无论再怎么自欺欺人，她回不去那个文明的时代了。 她想告诉兰莺姑姑，她好累，做活儿好累，跟人勾心斗角好累，没有人懂自己，真的，真的好累。 “孩子，被欺负了吗。”兰莺姑姑的声音永远那么温和：“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的地方就算了，这小厨房师傅还是撑得住你的。” 只一句话，榆叶的眼泪就涌上了眼眶。 她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了，直接冲到厨房外菊茂姑姑与梅心的面前。 “姑姑不必打了！”她叫停菊茂，看着菊茂的眼睛，一字一顿： “姑姑知道梅心这么做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姑姑刚才说过的话，一定要记得才好，否则这事儿......丽嫔娘娘会不会知道另说，我保证整个小厨房都会知道这事！” 说完，也不看两人的反应，又冲回到兰莺姑姑身边，一头扎进她怀里。 她做不到是一回事，但也不能让人觉得她软弱可欺！ 兰莺姑姑温柔的将榆叶揽在怀中，右手轻轻拍着榆叶单薄的背脊。 “这宫里就是这样，人人都有面具，她就是站在你跟前，你也分不清面具底下的人是好是坏。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师傅在呢。师傅知道小叶子熬得很辛苦，不过，辛苦也要熬，知道吗师傅在呢......师傅陪着你。” 这一刻，榆叶抓住兰莺姑姑的衣角，将自己的头埋到她肩头，只一会儿功夫，兰莺姑姑右肩的衣裳就有了水渍。 好一会儿，榆叶抬起头，朝兰莺姑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轻柔的挣开她的怀抱。 跑到厨房门边，拿起笤帚，将地上的粉尘碎瓷清扫干净。 “若实在受不住就回去歇着，师傅在这儿顶着呢。”兰莺姑姑有些不忍。 听着门外明显比之前更惨烈的哭喊，榆叶摇了摇头：“不必了师傅，现在小厨房本就少了两个人，等会儿就算她们......” 她用下巴示意门外：“她们回来了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快传膳了，师傅，咱们做好咱们自己的事。放心吧师傅，榆叶不会难为自己的。” 是呀，别人做的错事，为什么自己要有心理负担。该她做的决定她已经做了，剩下的该是菊茂和梅心犯愁了。 打工嘛！哪儿有不丧的，丧完之后该生活的还得生活，她做二等宫女的目标还没实现呢！ 干活儿干活儿！ “对了，小叶子。”兰莺姑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先看了看厨房众人，而后挨着榆叶，声音低不可闻： “待会儿去师傅那儿，丽嫔娘娘赏了我好些不错的料子，你去拿些做几件衣裳换着穿......你只管挑，挑好了师傅给你做，你那儿也不方便做衣裳。” 榆叶听着兰莺师傅的故作神秘努力逗自己的样子，心里暖流涌动，声音也不觉沙哑了几分：“师傅......你真好” 兰莺师傅今年才23，就已经有了老态。可见这深宫磨人。且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别人不清楚，榆叶却是知道的。 兰莺师傅看着她的眼神很不一样，那心疼，怜惜，像看久别重逢的故人的眼神做不得假。 不过不管兰莺师傅把她当成了谁，这份付出都是真实存在的。既然是榆叶在她身边受她庇护，那她理应在自己有能力时报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