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密和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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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瑜始终心怀忐忑，对兰莺姑姑的往昔充满好奇，但却迟迟不敢启齿询问。 兰莺姑姑总是给人一种，一看就有很多故事的感觉。 而她也总在吉祥或是叶瑜提起自己的从前时刻意保持缄默，从未主动提及她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尽管此前叶瑜曾留意到当兰莺姑姑谈及皇后时流露出的怪异神情，意识到她的过往也许和皇后有关。 但也真没想到，关系这么大。 兰莺姑姑心中有一个“纯元皇后”！ 而她的“纯元皇后”，就是被如今的皇后害死的！ 兰莺姑姑之前服侍的主子，是没能入宫便难产离世的张侧妃，后来被皇帝追封为良妃娘娘。 彼时的兰莺姑姑还是个小姑娘。还不在王府。 因为父亲好赌成性，要将她卖去青楼以换取赌资。当时她奋力挣扎逃了出去，却不小心冲撞了贵人的车架。 还是慎亲王妃的皇后娘娘，因为嫁进王府一年不仅自己无所出，府中侍妾也没有一个怀上。急得她要带着后院的女人们去城郊的寺庙求子。 只是刚出门没多久，就碰着了她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躺在车架前。 还是慎亲王妃的皇后娘娘挥手让侍卫们将她拉开，贵人拜佛的时间怎可因为一个丫头的死活延误。 是良妃娘娘掀开车帘，说女子活于世间本就可怜，平时在府中看不见也就罢了，既然遇见便帮一把，说不定也是一桩缘分。 她拿了银子打发了兰莺的父亲以及追出来的老鸨龟公。将她带回了王府。 良妃娘娘与她有救命再造之恩。 她真的是个很善良又极富正义感的人。见着有人被欺负求到她头上，她总愿意出一份力。 良妃与皇后早在闺阁之中便曾是亲密无间的好友。她们前后进入王府，在这偌大的府中相依为命。 王府里还只是侧妃的惠妃处处都要与皇后争个高低。而还是王爷的皇帝却觉得自己的后院和谐的很，娇妻美妾，其乐融融。 他哪儿知道因为府中一直无人怀孕之事，还是王妃的皇后，脸都要让人扔到地上踩了。 每每惠妃以无子善妒讥讽皇后时，都是良妃出头替皇后与惠妃说话相争。 而那时候，相较于面容温婉却手段狠辣的皇后娘娘，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惠妃娘娘。 良妃则宛如一颗璀璨明珠，整个人都透着纯粹无瑕。 府里的下人们都喜欢良妃娘娘。 后来府上终于有人怀孕了，是的，第一个怀孕的人是良妃。 还是王爷的皇帝欣喜若狂，当时有传言说，待良妃生下儿子，王爷便要向父皇请封良妃为侧妃。 在良妃怀胎三月时，王妃也被诊断出有孕两月来。 良妃娘娘欣喜自己与姐妹同时怀孕，日日都去王妃处闲谈玩耍。 那时的兰莺也为良妃和尚未露出真面目的皇后高兴。 再后来，她们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皇后告诉良妃，她托娘家找了几个靠得住的接生嬷嬷，到时候她们姐妹一定能平安诞下孩子。 可是良妃还是难产而亡了。 明明之前一直好好的！ 良妃怀相很好，胎位也正，按理说不可能难产的。 兰莺至今记得那日。 良妃娘娘羊水破了要生产，兰莺将自家主子扶进产房便找来皇后娘娘亲自安排的接生嬷嬷。 可接生嬷嬷来了，却并不进产房，只三三两两聚在庭院里聊天。直说如兰莺这等小丫头懂什么，生孩子至少得一天。 兰莺的确不懂生孩子，可她也知道看都不看一眼就下结论是不对的。 这些嬷嬷有问题！ 兰莺想去求当时还是王爷的皇帝来看看良妃，至少这些接生嬷嬷不会当着王爷的面如此懈怠，总得去屋内看看主子的。 再不济，哪怕去找府医帮忙呢只要能留下自家主子的命来。 可兰莺一个人都没找到。王爷被王妃叫去了，说起王妃动了胎气。同去的还有府里的所有府医。 ...... 等兰莺茫然无措的回到主子身边时，主子方才还凄厉的叫声已经微弱了不少。 她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见着兰莺回来，她死死的捏住兰莺的手说：“兰莺，我好害怕，我会不会...” 那时的兰莺还反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主子别怕，兰莺会救你的。” 兰莺是很想救她，救救自己的主子的。她去院子里给那些接生嬷嬷下跪，一下一下的磕头，求她们进去看看自家主子。 可是没有人进那个产房，哪怕兰莺磕头磕的头破血流。 她们面无表情的站在庭院里，听着主子的哭喊变得微弱。没有人进去。 她的主子本可以活着生下那个孩子的。 可她的主子是个小姑娘，她也是个小姑娘。没人知道孩子该怎么生。没人告诉她们该怎么办。 知道怎么生的人，放任主子自己疼喊了半夜，直到那孩子在主子的肚子里活生生憋死，才终于进了产房。 那人粗暴的按压着主子的肚子，只用一双手就将那孩子从主子肚子里拖出来，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声： “唉...可惜了，是个男孩。” 主子什么都没看见，她已经没有力气看一眼曾在她肚子里孕育了十月的孩子了。 主子的身下流了好多血，兰莺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嘴里一直开开合合念着人名，声音太小听不见。 直到凑近了才听到她在用微弱的气声喊： 姐姐...王爷......娘... 没人回应她。这里没有人可以回应她。 主子好像把兰莺当成了自己的娘，她想摸摸兰莺的脸，兰莺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然后听到她在喃喃着： “娘...思思好疼啊...娘....好冷...” “娘...思思...想...回家...” 兰莺拼命将她搂在怀里，然后眼睁睁看着她的手一点点的从兰莺的手中滑落，咽气。 ...... 兰莺姑姑说到此处时，总是镇静和善的面容不见了。 她还是望着天，两行清泪却无声的流了下来。 叶瑜轻轻拭去她挂在脸颊上的泪珠，忍不住唤了一声：“姑姑......” “小主，你知道吗你这双眼睛笑起来，和良妃娘娘好像...不是长得像。奴婢第一次见着你，就看见你眼睛里藏着坚韧和善良，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