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柯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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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舟值夜后等着白班的侍卫来接替他继续工作，他得以踏出宫门时，已经是巳时正了。 明日是他休沐的日子，因而他再要进宫，也得是后日了。 正好明日玉嫔娘娘要去爬山，这样一来，即使他不在宫中，也不必因为没有值班见不上她而心里憋闷。 他路过集市，见街边的猪肉铺子正好开档，便叫屠夫割了二斤猪肉，买了只香酥鸭，又绕到京内小有名气的点心铺子里包了两包酥糖提着，一并拎回家。 父亲叫他今日别回家就睡，好歹同家里人吃顿便饭。 见父亲头发花白，声音也比从前沧桑了不少，柯舟点点头同意了。 然后与同僚将休沐的日子调换了一下，这样一来，明日他也不会因为休息不够，集中不了精力。 如往常一样迈进家门，这回他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拎着东西转到了厨房。 “大少爷怎么来这腌臜地界了” 灶前一个穿着洗得看不出本色的粗布衣衫，头发白了快一半的妇人局促的站起身来，向柯舟行礼。 柯舟几乎是立刻侧身避开，“赵姨娘，”他声音放缓了些：“今儿怎么是您一个人忙活” 眼前的妇人是他爹的妾室，按理也是他的庶母，赵姨娘的礼他不敢受。 “哦，孙姨娘在夫人屋子里伺候着，想来也快过来了。大少爷 ，快些回去吧，这里不是您这样的君子该待的地方。” “有什么待不得的。”他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走到赵姨娘刚才坐的小矮凳旁坐了下去。 他自然地接过赵姨娘手中的烧火棍，熟练地拨弄着灶膛里的柴火，火光跳跃，映照着他眼底的放松。 “今儿爹叫我一道吃个便饭，我自然要在厨房看看姨娘们要做什么好吃的。” 嘴上这么说，其实柯舟是想让赵姨娘好歹能歇一会儿，松快松快。 他是赵姨娘在厨房里带大的，厨房里的活计他本来也熟的不得了，虽做了侍卫后有日子没在厨房忙活过了，但捡起来仍旧得心应手。 两人一同收拾着早膳后的碗碟，将残羹倒入泔水桶，用热水烫洗着碗筷。水流声和碗碟轻微的碰撞声间，孙姨娘掀帘走了进来。 “大少爷”孙姨娘见到柯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她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拢了拢略微松散的衣襟和鬓角，眼神闪烁，不敢与柯舟对视，只低低招呼了一声，便快步走到案板前，开始处理柯舟买回来的那块猪肉。 孙姨娘的年纪比赵姨娘小些，但也比柯舟大了八岁，正是成熟有风韵的时候，很得他爹的喜欢。 他家不大，就是一个四合院，正屋是爹住着，左右两边的厢房住的是他和继母生下的二弟。 继母住在左边耳房，两位姨娘是一起住在正屋旁的右边耳房里。 平日家中所有活计都是两位姨娘包圆的，从打扫做饭到洗衣晒被。 柯舟是赵姨娘带大的，与赵姨娘的情同母子，他做了侍卫后领上第一个月的月钱，便花光了用来找个帮厨打扫，也好减轻些赵姨娘的负担。 可是他找来的帮厨没待多久，便被继母辞了。 只说家里小，用不上这许多人，然后转手就给他二弟买了个标致的丫鬟暖房。 “舟儿回来了吗” 柯舟正走着神，就听到他爹洪亮的大嗓门正冲着东厢房喊。 他用歉意的目光同赵姨娘两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扬声应答：“回来了！”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随后匆匆走出厨房，来到院子里。 “怎么回来也不跟爹说一声”柯爹笑呵呵的冲柯舟招手：“到正房来，爹有话同你说。” 进得正房八仙桌前，柯爹示意柯舟坐下： “爹许久没同舟儿谈天了，舟儿最近如何啊过得好不好” 柯舟自踏出厨房，脸上那点微弱的暖意便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日的刻板与沉默。 他挺直背脊，双手平放在膝上，闻言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简短应道：“劳父亲挂心，一切都好。” “过得好就好。”柯爹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全然不管柯舟这话只是客套，就接着开口： “如今，你在宫里头当差，也算是事业有成，是时候考虑成家了。对了，你可有心上人” 柯舟听到这话，确实有些意外，抬眸看了父亲一眼。 柯爹见儿子有了反应，以为说中了心事，情绪更高，迫不及待地接下去：“若真有，是哪家的闺秀爹立刻就去请媒人上门说合！最好这个月就能把亲事定下来！” 他捻胡子的手放到身前桌上，整个身子往前一探，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接着开口道： “你弟弟房里那个怀孕了，得赶紧给你弟弟说个媳妇。不然等他房里那个生下来，你弟弟就不好说亲了。” 柯舟方才因父亲罕见的关怀而升起的那一点点微澜，瞬间沉入冰底。他目光一黯，重新垂眸看向桌面，声音冷淡：“儿子尚无成家的打算。” “怎么还没有！”柯爹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手指关节“叩叩”地敲着桌面，带着明显的不悦： “你说你，都二十……二十几了来着”他皱着眉，回想半天无果，便放弃了这个话题。 二十四。柯舟在心里默答，唇线抿得更紧。他知道，即便说出来也无用，父亲从来记不住这些。 “你说你，连个暖床丫头都没有，秦楼楚馆也没见你去，你......”柯爹手指点点桌子，然后上下打量着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柯舟： “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不是！”柯舟拧眉，语气重了些：“爹叫我吃饭，就只是为了盘问这些吗” “什么叫就只为盘问这些诶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不孝，连你爹都要顶撞！” 话音刚落，正房内间的门帘立刻被掀开，继母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担忧。 她径直走到柯爹身边，柔软的手掌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抚摸着柯爹的胸口，声音又轻又柔：“哎呦夫君，消消气，消消气，何苦把话说得这么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