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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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也不知这秦美人今日究竟是何意……本宫见她不适，都已开口让她去歇着了，她却执意要跪在此处……唉。只怕秦美人这一跪，明日宫里又该有风言风语，说本宫苛待妃嫔，本宫怕是又要遭殃了。” 来的这位太医是太后的亲信之一，平日对秦美人的跋扈和叶瑜的处境也略有耳闻。 此刻听得叶瑜这番话，再见着叶瑜眉间的愁绪，他心中不由得也对叶瑜生出了几分同情。 秦美人这些日子的行为，他这个太医都听说了。 确实有些过了，明明是自己犯错被遣返，却还如此记恨刁难玉嫔，听说前些日子还寻衅将玉嫔宫里的管事太监害死了……如今又这般作态，真是…… 可他和秦美人到底都算是太后一系的人，心中虽有偏向，却也不好明说，只得闷着头，应了声“是”，然后走到执意跪地、谁拉也不起的秦美人身边，蹲下身，沉声道： “秦美人，请伸手，容微臣为您请脉。” 秦美人心中正为自己的计策得意，想着皇上或许下一刻就会出现，便配合地伸出了手腕，面上凄苦倔强之色更甚。 心思全然不在脉象上。 太医屏息凝神，三根手指搭上秦美人冰冷的手腕。 起初，他的眉头是紧锁的，然而，仅仅过了片刻，他脸上的凝重之色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那惊愕迅速转化为巨大的喜悦，甚至连胡子都因为激动而微微翘起！ 他猛地收回手，站起身来，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拔高，带着显而易见的谄媚和激动： “秦美人！大喜！天大的喜事啊！您快请起！快别跪着了！仔细伤着……可千万别伤到您腹中尊贵的龙裔啊！” “啊”秦美人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苦情戏里，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抬起头： “什么……什么龙裔” 她下意识回想，皇上上次宠幸她，似乎还是年初的事情，距离现在早已超过十个月了吧。 可太医说什么别伤到腹中龙裔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太医脑子没问题吧 太医见她迷惑，脸上的喜色更浓，斩钉截铁的用周围所有宫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宣告： “恭喜美人！贺喜美人！您这是有喜了！是身怀龙裔之兆啊！微臣摸这脉象，圆滑如珠，流利有力，估摸着……至少已有两月有余的身孕了！” “什么！” “什么！” 秦美人与叶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只是，秦美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诧茫然和难以置信，而叶瑜的声音，则是悲切绝望，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凄厉！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叶瑜猛地从软凳上站起身，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她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身形摇摇欲坠，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她用手死死捂住哭泣的脸，仿佛不愿让人看见她崩溃的神情：“怎么会这样……不会的……” 然后，她竟像是彻底失了态，不管不顾地，转身就朝着自己宫殿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远了，连伞和手炉都遗落在了原地。 只留下原地如遭雷击的秦美人，大脑一片空白。 她猛地回过神来，死死扯住太医的官袍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你……你方才胡说什么！是不是你把错脉了！本美人怎么会有孕！什么身孕！你……你再给本美人仔细地把一次！快！” ...... 一离开那片混乱的是非之地，叶瑜脸上那原本梨花带雨，悲切欲绝的哭容瞬间抹去。 她脚步不停，微微将头偏向紧随其侧的春桃，声音压得极低： “怎么样，我现在的样子，难看吗方才眼泪流得急，眼睛没肿起来吧” “没呢娘娘，看着还是那么漂亮！”春桃低声肯定，随后给叶瑜递了张更大的手帕方便她遮脸，又将叶瑜袖子里过浓的香袋收走。 叶瑜这才用帕子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调整呼吸。 下一刻，她如同一只雀鸟，带着哭腔，一路哀哀切切哭声婉转的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跑去。 呜咽之声，顺着宫墙回荡，引来沿途宫人惊诧侧目。 她的眼泪，也是直到能望见养心殿的轮廓时，才真正开始肆无忌惮地滑落。 并非全然的伪装，那冰凉咸涩的液体涌出眼眶，带着真实的酸楚。为了枉死的吉祥，为了这吃人的宫廷，也为了此刻她必须扮演的角色。 冬天的风又大又干燥，她一直担心眼泪掉早了，会让皮肤紧绷泛红甚至起皮，那样在皇帝面前就不美了，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此刻距离正好，泪水新鲜，痕迹清晰，足以打动人心。 叶瑜刚到，便被早已候在殿外，面露难色的梁大伴躬身引进去。一进门，她精心准备的台词便已脱口而出。 批折子的皇帝闻声抬起头，见到是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绕过御案走了过来： “玉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副样子快过来，跟朕说说，是谁惹朕的玉儿不高兴了” 他伸出手，想如往常般将她搂入怀中温言安慰。 然而，叶瑜却猛的一扭身子，甩开了皇帝伸来的手。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杏眼此刻红彤彤的，里面盛满了悲愤： “您还问臣妾怎么了” 她声音颤抖：“臣妾还没恭喜皇上呢！恭喜皇上，后宫又有妃嫔诊出喜脉了！您又要添一位皇子或者公主了！” “喜脉！”皇帝面上露出惊喜之色，后宫的确需要这样的好消息。 他这宫里头只有公主，没有皇子，大臣们已经对此有些含沙射影了。 现在好了，宫里足有三个女人有了身孕，三个肚子，总有一个能给他生出儿子来吧！ 但他很快意识到叶瑜的反应不对，她仍是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皇帝心底那点因被打扰的不悦和对她不懂事的不赞同便浮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