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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笑:“想想那个赌约。”
魇三先生没有再说话,那一道门却开了。
我拉着陆星河,消失在了魇三先生的隐身术之下。
魇门之内,阴森的了不得,扑鼻子的血腥气教人作呕,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布着星星点点的碧色萤火,像是无数双怪物的眼睛。
脚底下也粘腻腻的,铺满了绛红色的东西,像是半干的血迹。
估摸着,这一条通道,乃是那魇门的怪物猎食之后吞噬的地方。
那些个血迹,微微有点沾脚。
“呼……”远远的,有奇异的风声,有一个尖锐的声音问道:“谁来了?”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道:“像是魇三。”
“哈哈哈哈……老三么,听说是往皇宫跟人打赌,输了?”那尖锐的声音带着点阴阳怪气。
“嘘……这话你莫要声高,老三好面子,不要打起来才是,咱们只装不知道。”粗哑的声音,倒像是个老好人。
虽然那魇三先生从头开始就没有展露过自己的真实面貌,可是我脑海里面,早浮现出了一个老头子面红耳赤的模样。
“他肯定臊了,只用那隐身法,面也不肯露。”拿尖锐的声音全然是在看笑话的模样:“老三折了面子, 也活该,自打上一次输给了他,他不肯通融,拿走了我的臭鼬鼠王,我就在等着落井下石这一日。”
那粗哑的声音说道:“哎呀,落井下石又有个甚么意思,难不成,你只爱听那一声‘扑通’?皇宫里抓住,那国师计都,和太清宫的掌门人元春子,听说都厉害的紧,这一次,老三乃是惹了大麻烦,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收拾烂摊子的好。”
说着,只见前面的山洞一转,两个人正踩着细细的石梁走过来,一个又高又瘦,倒是一双大脚,像是一个钉子, 另一个矮墩墩胖乎乎的,走路倒是很文雅,正扬着声音,道:”老三,你出来吧,咱们一起商量。”
“老二和老五,什么也不知道,话倒是说得多,哼……”魇三先生的声音又是惭愧,又是生气,低低的说道:“自那石梁后面往南数第八个洞口,便是那魇十七的房间。速速寻了他去,看看是谁救了魇门。”
这个魇三先生,倒是很爱面子, 我和陆星河忙按着他的话,寻进了那第八个洞口去。
妖气扑上来,那一种腥膻,像是千百只羊在这里被剥了皮一般。
陆星河早凝神积蓄了灵气,待那一道门开了,里面却空无一人。
魇十七偷取了玉玺,根本不曾带到了魇门来?
我脑子里飞快的转着,难不成,他取走玉玺,是为人所托?
“诶?”魇三的声音也满是狐疑:“那厮不在……是了!”魇三像是想起来了甚么,忙道:“魇十七平素不在这里,一定就是往赌局里去了!”
“魇门的人,好像个个好赌。”我低声道:“哪一个赌局?”
“不好赌的话,怎么能进入魇门里来……”魇三低声道:“在妖界。”
妖界,久违的妖界……
“不对, 老三,是你么?”那矮胖子和高瘦子却转了过来,矮胖子发出了尖锐的阴阳怪气的声音:“有人间的味道……像是,酒酿花?”
我心下一沉,酒酿花是带着浅浅的酒味儿,不成想,居然给那矮胖子闻出来了。
“老二,你这鼻子,真真是个狗鼻子。”那憨厚沙哑的声音,却是那个高瘦子的:“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到?”
“你说,会不会老三出了什么事, 带了外人来?”那尖锐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怀疑,阴沉沉的说道:“教大家伙出来,这不对劲儿!”
矮胖子是老二,那高瘦子,自然便是那老五了,那老五听了,忙道:“可是,现如今还没有证据,若是弄一个烽火戏诸侯,那可未免……”
“我赌一个‘送子观音’!”那老二沉声道:“肯定来了外人!”
“送子观音……”那老五一听有的赌,忙拍了拍巴掌,巴掌声一响起来,
只听墙上那些东西登时迅速的游弋了起来,噗噗的四下里冲,像是一墙波浪。
传声虫么……
只听几乎是瞬间,那许多的们全数开了,几十个生的奇形怪状的人出来了,你自哪里,也不会见到了这许多的怪人。
有的人秃头上多生了一个包,脑袋像是一个葫芦,有的人后背上,翅膀似的,居然又生出了一双手来。还有的奇丑无比,脸孔像是个唱戏的一般,抹的五颜六色的,还有的衣衫褴褛,全然像是乞丐,可是偏生戴着一脑袋的珠翠。
这里,简直跟妖界一样的热闹。
那一行人窜出来,盯着那老二和老五看,一个聘聘婷婷的赤衣美人倒是没得扎眼,肤色胜雪,美目如星,自一群丑八怪里面走出来, 映衬的天仙一般,不料想朱唇轻启,声音却全然像是个老太太,但见她叉着腰,指着老二和老五,低沉粗哑的说道:“老二,老五,你们大白日,抽什么疯?老娘觉还没睡好,多生了皱纹,你他妈的赔得起么?”
“十三,你别生气,” 她身侧那个葫芦头讨好的说道:“不过,若是骂两个人,比起是骂‘你他妈的’,还是‘你们他妈的 ’更合适一些。”
“十八,就你墨迹,”那个满脸颜色的不声不响,脾气倒是暴躁,上来便踹了那个葫芦头一脚:“比起这个来,为何大白天将咱们叫起来方才是个正题!说是来了外人?怎地满山的魇,谁也没瞧见一条外人的毛?”
“你们这帮蠢货,没有闻到,酒酿花的味道?”老二横着眼睛道:“一个个,全数是蠢货!酒酿花昆仑山可没有,闻着也新鲜,准来了外人!”
那老五添油加醋的说道:“老二说,赌一个送子观音!”
“甚么……”那葫芦头又精神了起来:“这话当真?本送子观音你有一对,输给了十七一个,就说什么也不肯赌了,这一次,你倒是痛快!”
“大敌当前,不痛快也没法子,你们何曾知道,打这个赌,我是再割肉一般!”那老二一面说着,一面警惕的望着四周围:“老三那家伙往皇宫里去了,说不准,给人当成了肉票,挟持着进来了!”
“也有可能,那老三好面子,这一次,跟人赌输了,才跑到了这里来,臊的没脸见人。”那红衣女子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妈的老三就不能带上这个味儿?老二,你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说不准,也就是一个放屁捂屁股——小心过分。”
“哈哈哈……十三说得好!”那葫芦头又去讨好,道:“一句是一句,朕劲道。”
“你他妈的少往老娘这里贴!”红衣女子一巴掌推开了葫芦头。
“你们懂个屁!” 老二怒道:“你们都不长鼻子的?教司空虫去闻!”
我心下一紧,那司空虫乃是一种出奇的虫子,喜欢人血,能钻进人皮肤里面去,教人奇痒难耐,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嗡……”一阵黑雾升腾起来,是司空虫。
死鱼眼护住我,预备将那虫子打退, 可是瞧着那虫子的数量,不像是好对付的,这几日,他又很累。
我转了转眼睛,且扬声道:“你们这帮子人,大惊小怪,真真是个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得一家人了。”
“谁?”因着我还在那魇三的迷障之内,那些个魇人瞧不见我,一个个徒呼负负:“躲起来,装甚么孙子?”
“谁躲起来了,我就在这里,不过是你们看不到。”我扬声道:“我便这样站着,你们瞧不见,我打一个赌,乃是你们瞎。”
“你放屁!”那葫芦头跳脚道:“一个人两个人看不到是瞎,难不成,我们三十来个人都瞎么?”
“你们看不见,何故来嘴硬?”我沉声道:“其实,不瞒你们说,我特地过来,乃是跟你们打赌的,要不然,我是如何能进来的?我既然能进来,便说明了,我是你们的自己人。你们一群瞎子,赌了也没趣味。”
“倒是像老三的气……”那老五兀自跟老二说道:“ 难不成,真是老三带了来的?这天底下,除了那计都和元春子,只怕没几个能制住老三做肉票的。”
老二暗自一想,便扬声问道:“听你这生意,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你识得老三么?”
“熟得很,要不然,此处天险,我是如何进来的?”我傲然说道:“你们这帮鼠辈,还自称什么三十六魇,胆子这么小,叫三十六鼠算了。”
“你他妈的是哪根葱,倒是狂气!”那红衣女子喝道:“你进来是进来的本事,不过,你说是要赌,是来赌什么的?”
我答道:“我赌的东西,便是这个。”说着,我低声道:“大师哥,借必方一用。”
“呼……”
在这个暗沉沉的地方里,必方清啸一声,凭空出现,那一团火光像是太阳一般,将这个洞口全照亮了,在必方火光之下,原来整个洞穴里,密密麻麻,纠纠缠缠的,全数都是各式各样的妖怪与虫子。
让人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神鸟必方……”
“这个赌可以来一把!”
那三十六魇素来喜爱各种妖物, 这必方乃是一种神鸟,自然对他们的吸引力极大,简直垂涎欲滴,两眼全数都是必方的光,教他们连我们潜入这里的罪过也没兴趣追究了。
“你说,怎么赌?”
“这必方,我要了!”
“那我先问问,你们三十六魇,聚齐了没?都有谁不在?”设套,就要让他们自己钻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