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是沉默？还是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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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一时间，姜六和吴颉洞彻了秦朗和黑雾族的打算。 又是那个该死的黑雾图！两人面色都不是很好。 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的回到了住处。 夜色深沉，如化不开的浓墨，笼罩着临时聚集地。 住处之内，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吴颉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胸膛微微起伏，眼神复杂地望向窗户外那片被夜色模糊的、灯火阑珊的营地。 那里有上万个鲜活的生命，此刻大多已陷入沉睡或是在调息修炼，对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浑然不觉。 他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盘膝而坐、同样眉头紧锁的姜六。 “姜师弟，”吴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问你个问题。” 姜六缓缓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清澈：“师兄请讲。” “如果…我是说如果，”吴颉斟酌着用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偶然得知，有一个足以覆灭这上万武者的秘密，而你…有能力在事情发生前做点什么，你会怎么做会不会选择直接离开，远离危险。” 他很好奇，姜六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同为人族，之前几千武者，那是无能为力，而这次，情况又有些不同。 姜六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着，空间中黑白之魂静静悬浮，映照着他内心的波澜。 他其实知晓秦朗与黑雾的阴谋，在吴颉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了。 主要是这件事太大了，大到不是他们两个就能改变的。 拯救世界之前，还是先保护自己吧。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作为人的良知和底线，将会受到巨大的冲击。 有一就会有二，姜六也害怕自己变成另一副模样。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武道世界最现实，也最普遍的选择。 他们拥有灵器，拥有魂念，拥有刚刚提升的根骨和潜力，只要转身离开，小灵境广阔，总有生路。 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值得冒险吗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良久，姜六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尽力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更加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现实主义： “但如果事不可为，保证自己活着，才是真的。” 事情会去做，但不保证能改变，优先还是自己，这是姜六的选择。 这不是热血上头的豪言壮语，而是经过权衡利弊、审视自身能力后，一个清醒而负责任的决定。 尽力，是出于生而为人的底线，是对那上万条生命最基本的尊重；而保证自己活着，则是立足这残酷世界的根本，是对自身和同伴生命的负责。 吴颉听到这个回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和共鸣。 姜六的回答，没有虚伪的崇高，也没有冷血的自私，恰恰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这和他内心的挣扎何其相似！ 这一刻，吴颉对于姜六的观感无限放大。 “好一个‘尽力’，好一个‘活着才是真的’！”吴颉重重一拍膝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师弟，你我想到一处去了！” 他不再犹豫，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地将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我怀疑秦朗那厮，与诡异一族勾结！他们以搜查为名，让所有武者放出一丝气血到那件宝物之中，实际上是暗中收集每个人的气血。待到时机成熟，宝物爆发，黑线连接，气血运转越猛，黑线吸食血肉越快…他们是要这上万武者的血肉！” 姜六静静地听着，脸上适时地露出震惊、愤怒，继而转为深思的表情。 他没有打断，也没有说自己早已知道，此刻，他只是一个倾听者和思考者。 待吴颉说完，洞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果然…如此歹毒。”姜六缓缓开口，眼神锐利如刀，“直接揭发，我们人微言轻，无人会信，反而会打草惊蛇，引来杀身之祸，甚至会被倒打一耙。” “正是！秦朗完全可以反咬我们一口！”吴颉急切道，“可是，若什么都不做，我…我心难安！” 他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那上万条人命，终究不是冰冷的数字，是事先知道，不是像莲花湖那样，事后才知，两种情况有着本质的不同。 姜六沉吟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敲击着，大脑在黑白之魂的加持下飞速运转。 直接对抗是愚蠢的，一走了之又于心不忍，那么… “师兄，”姜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们不能站出来，但可以让别人知道。” “让别人知道”吴颉一怔，“如何做告诉谁谁能信又能如何” “我们不指定告诉谁，”姜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冷冽，“我们把这个消息，送给所有人。” “送给所有人”吴颉先是疑惑，随即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把消息传开制造谣言” “不是谣言，是预警。现在已经有不少武者被收集气血了，但大部分应该还没有。”姜六纠正道，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我们不指名道姓说秦朗和黑雾族，那样太明显，容易引火烧身。我们只说事实，那个要求所有人输入气血的宝物有问题，气血被收集，就会埋下隐患，而且可以把莲花湖的一部分情况也说出去。” “重点就是质疑这个宝物是凭什么来辨别黑雾族。” 他继续详细阐述自己的计划： “听到消息的人，信或不信，由他们自己判断。但只要有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人起了疑心，拒绝接触黑魔图，秦朗的计划就会受阻！聚集地就会产生混乱！人都有从众心理和求生本能，当质疑的声音多起来，当第一个人站出来拒绝，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时候，众怒难犯，秦朗难道还能把所有人都杀光他若强行镇压，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吴颉越听眼睛越亮，呼吸也急促起来：“妙啊！师弟！此计大妙！我们隐藏在幕后，不用直接面对秦朗和黑雾族，却能最大程度地破坏他们的阴谋！能救多少是多少！就算最后无法完全阻止，我们也算尽力了，问心无愧！而且混乱之中，我们进退自如！” “没错。”姜六点头，“这就是我们能力范围内，所能做的‘尽力’。至于最后能救下多少人，就看天意和这些人自己的造化了。我们播下种子，能否开花结果，非我们能强求。”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坚定的意志。这个计划，既避免了他们当出头鸟的风险，又遵从了内心的良知，做出了力所能及的努力。 “事不宜迟！”吴颉振奋精神，“我们立刻行动！如何散播消息” “交给我。”姜六自信道，他有魂念，比用嘴巴传音更加保险。 用魂念，将警告的信息，如同夜风低语，送入尽可能多的人的耳中或心湖，让他们以为是自己的灵光一闪或听到了某些隐秘的交谈。 目标主要选择那些中小势力、散修，以及对秦朗已有不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