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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大排档烟火气十足，几盏昏黄的灯泡下摆着十来张折叠桌，几乎都坐满了人。 我们到的时候刚好有两桌客人结账离开，桌上还堆着狼藉的竹签和空酒瓶。 “就这儿吧，”张主管指了指空桌，“这家的烤羊腰子是一绝。” 他拍了拍我肩膀，“今天这顿既是给小凡接风，也是欢迎你重回咱们御品这个大家庭。” 余成有气无力地瘫在塑料椅上，听到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小凡，今天我可是替你遭了大罪，待会儿你得吹一瓶！” 小薇白了他一眼：“别欺负小凡弟弟，我替他喝。” “那不行，”余成嚷嚷，“必须小凡自己来！” 张主管笑着打圆场：“行了余成，待会儿给你点五个羊腰子十个生蚝，好好补补。” 众人哄笑起来，余成居然真的认真考虑起来：“那也行。” 正说笑着，岚姐到了。 她换了身简单的修身t恤加毛边热裤，露出雪白修长的美腿，身段依旧曼妙惹火。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烧烤架前，和那个胡子拉碴的老板说笑起来。 我注意到旁边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忙碌地收拾桌子。 他瘦瘦高高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端着一摞油腻的盘子穿梭在桌椅间。 “那小弟弟长得挺清秀啊，”小薇托着腮笑道，“是我喜欢的类型。” 张主管低声说：“别瞎说，那孩子才十五岁。他父母出车祸没了，现在跟着离异的大伯过，就是这老板。挺可怜的。” 正说着，少年过来收拾我们这桌。 他朝我们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小薇掏出二十块钱想塞给他，被他连连摆手拒绝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薇笑着问。 少年只是憨憨地笑着，张主管轻声说：“他是个哑巴。” 气氛顿时有些沉重。小薇叹了口气：“跟小凡弟弟一样可怜。” 我尴尬地低下头，我是装瞎，而且父母还在，人家是真哑，这怎么能比 这时岚姐点完菜回来了：“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她一坐下，大家都不自觉地收敛了些。 岚姐却毫不在意，直接让老板搬来三箱啤酒：“菜还没上，先喝起来。这第一瓶，庆祝小凡回归！” 她仰头就灌，我们也只好跟着喝。 小薇最猛，一口气吹完一整瓶，赢得一片喝彩。 两瓶啤酒下肚，气氛终于热络起来。 烧烤陆续上桌，炭火的香气混着啤酒的麦香，让人格外放松。 我惊讶地发现，平日里高冷的岚姐居然能和员工们开起玩笑，笑声爽朗得像个邻家姐姐。 就在这时，旁边那桌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闹声。 那桌坐了八九个年轻男女，打扮得很是社会：黄毛、光头、花衬衫、豆豆鞋，还有个白毛小子搂着个小太妹，手臂上刺龙画虎的。 两桌挨得近，张主管带来的虎子几乎背贴着那个白毛。 见岚姐因为那桌太过大声而频频皱眉，虎子想表现一下，忍不住转身拍了拍白毛的肩膀：“哥们，声音小点行不吵着我们喝酒了。” 哪知白毛嚣张地一扬下巴：“关你屁事！这你家开的啊还管上老子说话了，你算哪根葱啊！” 虎子脸色一沉，刚要发作，被岚姐一个眼神制止了。 虎子只能憋火地闭上嘴，白毛冷笑一声，继续大声说笑，小太妹趴在他怀里，嬉笑道：“许少，你坏死了！” 白毛搂着女友的胳膊，变得更加放肆。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动作幅度太大，还是白毛不满虎子的行为，好几次手肘有意无意地顶到虎子后背，而且连个对不起都不说一声，仿佛什么也发生。 虎子一忍再忍，烧烤都吃不下了，岚姐却没什么表现，这和我认识的那个又飒又狠的岚姐截然不同，不过岚姐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抵消了我疑虑。 “对方八男两女，都是混社会的，我们这加上小凡，才四个男的。” 岚姐压低声音，“看见路边那两辆跑车没三四百万一辆，估计是他们的。这伙人来头不小，这里也不是我们地盘，还是得收敛点，不然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是我们。” 这番话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岚姐不仅观察仔细，心思细腻，还稳重成熟，不愧是按摩店的老板。 虎子也不敢发火了，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喝酒。 这时，白毛突然站起来，指着正在收拾邻桌的哑巴少年骂道：“死哑巴，看什么看老子的妞也是你能看的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我忍不住看去，只见小哑巴吓得脸色发白，慌乱地低下头继续擦桌子。 估计刚才他不小心多看了白毛女朋友两眼，被白毛发现了，才忍不住怒骂。 见小哑巴大气不敢喘一下，白毛更加得寸进尺，勾勾手指让他过来：“给我女朋友道歉！” 小哑巴连忙朝那小太妹不停地鞠躬。 小太妹撇撇嘴，说道：“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没诚意。” 白毛冷哼一声：“听到没有，我女朋友不满意！” 说着他抄起桌上一瓶白酒，冷冷说道：“把这瓶白的吹了，我女朋友就原谅你。” 小哑巴惊恐地摆手，脸色惨白。 这时大家都皱起眉头，一个个都露出义愤填膺的神色。 小薇咬牙低声道：“这什么人啊，欺负一个十五岁的小哑巴，实在太可恨了！” 她话音未落，老板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跑了过来。 他显然是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不停点头哈腰，陪笑道：“实在是对不住啊，我侄子冲撞了您。只是他才十五岁，小孩子不懂事。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这桌算我请了，还请您多多担待……” 一个光头站起来骂道：“许少差你这顿饭钱看不起谁啊！” 老板脸色一变，只能尴尬地笑。 白毛戏谑地看着老板：“要不你替他喝” 老板咬咬牙，接过酒瓶就要喝，却被小哑巴一把抢过。 小哑巴着急地指着老板的胃部，做出痛苦的表情，连连摇头。 他的意思我大概看出来了，小哑巴说老板有胃病，不能喝白酒。 “哟，还挺孝顺。”白毛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满脸嘲讽地神色看着两人。 小哑巴没有犹豫，抓住酒瓶，就开始灌了起来。 哪知刚喝一口，就“哇”地吐了出来，脸色难看，弯腰不停地咳嗽。 众混混轰然大笑，白毛嗤笑一声，走到小哑巴面前：“喝不下啊，那老子来帮帮你！” 他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夺过酒瓶就往小哑巴嘴里猛灌，“不喝也得喝！” 我们这桌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我也是怒不可遏，太过分了，仗势欺人！ 我正要起身，却见一道身影快我一步。 岚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白毛面前，手里两个空酒瓶几乎同时砸下！ “砰砰”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狠狠砸在白毛脑袋上。 白毛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倒下，满头是血，顺着手掌流出来，他疼的在地上打滚 岚姐站在摇曳的灯光下，碎发被晚风吹起，手里的破酒瓶还在滴着酒液。 整个大排档瞬间鸦雀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