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归一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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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篝火烧得旺旺的，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短暂的平静，让所有人都缓了口气。但那份由死亡编织的阴影，却依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陈光和苏琳溪，将那两本承载着血海深仇的德文笔记，和那张神秘的兽皮地图，平铺在了老萨满的面前。 “萨满爷爷，”苏琳溪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敬意，“您是这片山林的智者。您一定知道，这上面记载的到底是什么” 老萨满那双浑浊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那张早已泛黄的兽皮地图，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万分复杂的心情。那其中，有敬畏，有恐惧，还有一丝深深的悲哀。 “这是‘归一’的地图。”他缓缓地开口，嗓音低沉，像是山风吹过岩石间的缝隙，“是我们鄂伦春族世代守护的、通往山神沉睡之地的禁忌之路。” 他指着地图上，那个被鲜血画上了红色箭头的、名为“风鸣谷”的区域，缓缓地说道：“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曾追随一位身负‘太阳之眼’的伟大萨满，在这片山林里建立了一个无比强大的王国。那位萨满能看穿万物的本质，能预知未来的风雨。他带领着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但是，有光明，就必然有黑暗。与‘太阳之眼’一同降临的，还有另一只被称为‘月亮之瞳’的、不祥的眼睛。它不创造，只吞噬。它需要汲取天地间最纯粹的、由恐惧和绝望所产生的负面能量，来维持自己的存在。” “终于有一天，‘月亮之瞳’的力量强大到了足以吞噬‘太阳之眼’的地步。一场足以将天地彻底颠覆的灾难，降临了。山崩地裂，洪水滔天。我们的祖先在那场灾难中几乎灭绝。” “最后，是那位伟大的萨满，用他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将那只不祥的‘月亮之瞳’，连同他自己，一同封印在了‘归一’的最深处。他留下预言，当身负‘太阳之眼’和‘月亮之瞳’的两个人，重又在这片山林里重逢时，便是山神归来之日。但归来的，也可能是那个足以吞噬一切的魔鬼。” 老萨满的故事，讲得很慢，很平静。但那其中所蕴含的古老传说，神秘而又悲壮，却让陈光和苏琳溪，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寒意。 “那……当年的那支科考队呢”苏琳溪看着老萨满，声音微微带着颤抖，“您见过他们吗” 老萨满浑浊双眼，在苏琳溪那张与她母亲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美丽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见过。”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那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也是像现在这样，下着很大的雪。有四个外来者，闯进了我们的狩猎区。一对看起来像学者的夫妇，”说到这里，他那浑浊的目光突然转向苏琳溪，仔细地端详了片刻，才用一种带着惊异的语气缓缓说道，“尤其是那个女人……孩子，你长得……跟她真像。”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击中了苏琳溪的心脏，让她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 “一个沉默寡言、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年轻人，还有一个……”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还有一个，总是面带微笑，但那笑容，却让人感觉比这长白山的冬天还要冷的男人。”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极力地劝阻他们，告诉他们‘归一’是山神的禁地，任何闯入者，都会遭到最严厉的惩罚。但他们不听。” “他们四个人，还是一起走进了那片被诅咒的山谷。” “结果，没过多久，山崩就发生了。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次山崩，整座山都像是要塌下来一样。我们当时都以为他们四个人都已经被山神给吞噬了。” “但是就在山崩发生的第二天，我们部落的猎人在山谷的外围发现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姓顾的年轻人。他浑身是血，丢了魂一样，嘴里反复地念叨着‘都死了……都死了……’，像个疯子。我们救了他，但他第二天，就自己一个人消失在了林子里。” “至于另外三个人，那对夫妇，和那个总是面带微笑的男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老萨满的话，像一道惊雷，在陈光和苏琳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四个人！ 当年进入风鸣谷的，竟然是四个人！ 除了苏琳溪的父母和顾山，竟然还有第四个人！一个总是面带微笑，却让人感觉比冬天还要冷的男人！ 那个人，会是谁 一个可怕的、却又无比合理的猜测，瞬间浮现在了两人的心中。 蓝景渊！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参与其中！他不是什么资助者，他从一开始就是这场阴谋的核心！ “我们必须去那里看看。”陈光看着地图上那片被标注为“山崩遗址”的区域，一字一顿地说道。 “孩子，听我一句劝。”老萨满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的担忧，“那里是不祥之地。山神的愤怒，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承受的。” 然而，陈光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决心去兑现对苏琳溪的承诺，决心去拯救顾山叔，决心去拯救可能还活着的赵四。 …… 当陈光和苏琳溪，在部落众人的注视下，即将踏上那条通往未知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征途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萨满，却突然猛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琳溪，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非人表情！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毫无征兆地抽搐起来，口中也开始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声！ “萨满爷爷！”索歌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扶他。 然而，已经晚了。 老萨满猛地一抬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忽地变得墨黑一片，不见半分眼仁！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充满了威严与沧桑的、古老的气息，从他那干瘦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索歌，伸出那只如同枯枝般的手，死死地指着苏琳溪，用一种根本不属于他自己的、仿佛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鬼神般的语言，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边恐惧的咆哮！ “阴瞳降世！天地同悲！归墟之门已开，万古长夜将至！” 那声音，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说完这句充满了不祥预言的话，老萨满便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便已不省人事。 整个部落，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充满了恐惧的寂静之中。 只有陈光和苏琳溪，背负着血海深仇，眼中却燃起了不约而同的、更加坚定的火焰。 他们知道，他们离那个最终的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两人不再有半分的犹豫，转身，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片被无边风雪所笼罩的、充满了未知与死亡的“归一”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