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海港城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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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天刚蒙蒙亮，陈光就被苏琳溪从床上唤醒。他以为是要执行紧急转移，神经瞬间紧绷，却看到苏琳溪指了指窗外，用坚定的语气说：“不，我们好好逛逛。” 陈光以为自己听错了。“逛街我们正在被全城追捕。” “所以才要去。”苏琳溪的眼神很亮，“最危险的地方便会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我们的‘装备’需要升级了。”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尖沙咀海港城巨大的玻璃门前。商场里强劲的冷气混杂着高级香水的味道，拂过面庞，带着甜腻而奢华，与外面湿热的市井气息划出了一道无形的界线。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陈光那双沾着些许泥尘的旧旅游鞋，映得他有些拘谨。自动扶梯发出的“叮”声，清脆规律，像中环股票交易所里敲响的定时钟。 这里是苏琳溪的战场。 她熟稔地拉着陈光走进一家男装品牌店。店内灯光明亮，衣架锃亮。陈光看着那些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苏琳溪完全没有他的局促。她用流利的粤语和店员交谈，从面料成分到剪裁工艺，再到保养方式，三言两语间就流露出远超普通顾客的专业。店员脸上的职业微笑也变得真诚了许多。 陈光拽着自己的钱包，站在璀璨的射灯下，像被聚光灯锁定，浑身不自在。他听不懂那些价格标签后面跟着的一长串“零”代表什么，只能呆呆点头。 “试一下这个。”苏琳溪忽然转身，将一件质感极佳的深灰色休闲西装外套搭在他肩上。衣服的线条流畅，面料带着一丝微光。 “别总像个乡下仔，你要学会和这座城市的光反射一次。”她的话很轻，却像一枚钉子，轻轻刺入陈光的心里。 他涨红了脸，半推半就地被推进了试衣间。当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时，连他自己都愣住了。镜子里的人，身形挺拔，勾勒出恰好的肩线，原本那股来自山野的质朴被沉稳的都市感所取代。虽然眼神里还有些许拘谨，但整个人看起来顺眼了太多。 “就这套。”苏琳溪满意地点头，又迅速为他搭配了衬衫和裤子。 接着，她转身为自己挑选了一套干练的女士职业西装。当她准备一并付款时，陈光瞥见了价签，上面的数字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一身行头，足够在羊村起一栋新房子了。 “不行，太贵了！”他一把拉住她，打死也不敢要。 旁边一位年轻的女销售见状，嘴角撇了撇，用粤语小声和同事嘀咕：“没钱就不要带女朋友来这种地方嘛，浪费表情。”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到了苏琳溪耳中。她脸色一冷，没有理会，而是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了过去，语气平静却坚定：“刷卡，埋单。” “你的卡！”陈光不由得一慌，“这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放心，”苏琳溪侧过头，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张卡的主人叫‘david chen’，是个三天前已经在夏威夷度假的美籍华人。我有很多这样的‘朋友’。我们要开始金融反击了，这些，是必备的‘道具’。” 她的话，让陈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那张被痛快地刷掉的卡，第一次意识到，苏琳溪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深邃。 换上新装，两人再次漫步在商场里。奇妙的化学反应发生了。 之前那些带着审视和打量意味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礼貌的、专业的、甚至是带着一丝欣赏的眼神。陈光换上新衣后，挺拔的身材和清秀的五官被凸显出来，气质焕然一新，俨然一位家境优越的年轻才俊。好几家店的女销售都向他投来友好的微笑。 苏琳溪又拉着他进了一家鞋店，让他试一双设计简约但鞋底柔软的皮鞋。 “计划里没说要穿什么鞋。”陈光低声吐槽。 “追逐与撤退，都需要安静和舒适。”苏琳溪的理由简单而致命，“总不能穿着旅游鞋去证券交易所吧” 陈光看着鞋底的价签，再次沉默了。“这双鞋，顶我过去在镇上一个月的进货款。” 苏琳溪笑了，眉眼弯弯：“你负责技术层面，保证我们不被抓到。我负责后勤，保证我们看起来不像会被抓的人。分工合作，很公平。” 她的话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却让陈光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两人并肩走着，经过巨大的橱窗玻璃。玻璃里，倒映出她的自信优雅和他的不自然，虽然仍有些许拘谨，但两人站在一起，竟是意外的和谐。他们不再像两条来自不同世界的平行线，而是在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里，开始缓缓靠近。 外面的霓虹灯在玻璃上跳跃闪烁，碎成一片片流光。陈光看着玻璃倒影中的自己，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害怕这座城市了。 夜幕降临，维多利亚港湾华灯初上。海风带着微咸的气息，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苏琳溪拉着陈光来到星光大道。璀璨的城市天际线在对岸铺开，游人如织，充满了喧闹的烟火气。苏琳溪穿着新买的西装，气质出众，引来不少回头率。不时有人用粤语称赞她“好靓女”“广东话讲得好正”，甚至还有游客以为他们是本地人，向他们问路。 一名身材高大的金发游客走上前来，用英国口音的英语对苏琳溪发出邀请，手指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红色敞篷跑车，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陈光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不悦。他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应对，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注意隐蔽，不要暴露。”他言简意赅地抛出理由，一把抓住苏琳溪的手腕，转身就走，将那个金发游客和跑车甩在了身后。 他的动作有些用力，苏琳溪被他牵得一个踉跄。她抬起头，看着陈光紧绷的侧脸，夜色和霓虹灯的光影在他脸上跳动，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原来你也会管我”她轻声问。 “避免不必要的接触。”陈光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背着规程。 苏琳溪没有挣脱，反而顺势将自己的手，安然地留在了他的掌心里。他的手掌宽大又温暖，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薄茧，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那就……按规程走。”她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温柔。 那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喧闹，维港的灯火，拥挤的人潮，仿佛都向后退了一寸，变成了一幅模糊而遥远的背景。 ...... 回到九龙城那间狭窄的劏房，巨大的反差感扑面而来。奢华的购物袋和两人身上得体的衣着，与这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太浪费了。”陈光脱下外套，看着那些购物袋，眉头又皱了起来，“我们已经两天没做正事了，再这样吃喝下去，钱很快就花光了。” 他心中的焦虑感又一次浮现。 “别担心钱的事。”苏琳溪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她似乎看出了陈光的顾虑，顿了顿，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我在毕业回国之前，曾在华尔街一家投行实习过一年。” 陈光愣住了。 苏琳溪继续说道：“实习工资不高，但我用业余时间自己做了点投资，赚了大概……两百万美金的零花钱。后来我在大学图书馆里面发现了父母的手稿，开始对‘养父’蓝景渊产生怀疑，就把钱通过很多复杂的渠道转移了出来，分散在世界各地几十个互不相干的账户里。现在，我随时可以调用它们。” 两百万……美金！ 陈光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数字，对于从小在羊村长大的他来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苏琳溪，却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拥有着他完全无法想象的能量和过去。 这一刻，他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乡下”，见识有多么浅薄。 就在这时，苏琳溪放在桌上的寻呼机忽然“哔哔”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出四组数字，分别是两支港股代码和港币兑美元的实时汇率，后面都跟着一个向上或向下的箭头，闪烁着异常的红光。 苏琳溪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之前那个在商场里轻松惬意的女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明干练的金融操盘手。 “来了！”她兴奋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激动。 “昨晚你监听到的‘银河一号’专机情报，现在应验了！你看这几支股票的异动，还有港币汇率的非正常波动，绝对是有大资本在背后进行布局！” 她指着寻呼机上的数字，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看来，我们尊贵的‘陛下’，不只是来抓人的。她带来的，是一场金融战争。而这，恰好是我的专业。” 陈光看着她，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明白了，苏琳溪为他们买下的“装备”，并不仅仅是衣服，而是一张入场券。一张踏入香港这个国际金融中心，与蓝家和“陛下”在另一个看不见的战场上进行博弈的入场券。 他们的猎物，已经从暗处，转向了资金网。而新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