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云之羽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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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厚的钟声在旧尘山谷间回荡，穿过层层叠叠的云烟，最终消散在执刃大殿肃穆的空气里。 宫远徵端坐在最高处的执刃之位。 左侧是雪、月、花三长老，右侧则是商、角、羽三宫。 雪长老率先开口：“此次变故，无锋已知晓进入宫门之法。为保宫门安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适合从山谷外迎娶新娘。” 花长老颔首附和：“宫门不可无后。经长老院商议，决定还是从此次入宫的姑娘中择选良配，以固血脉。” 宫远徵听着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选亲 他心里已经有南卿了，怎么可能娶别人！ 宫远徵浑身不自在，那个女人神通广大，说不定此刻正在哪里看着，若是让她误会了那还得了！ “不必了。”宫远徵拒绝的决绝，“宫门眼下内忧外患，我无心娶亲。” 三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代替原先月长老的月公子脸上带着困惑。 他们本意是为宫尚角择亲，毕竟宫远徵尚未及冠，谈婚论嫁为时过早。 宫尚角看着弟弟那副“誓死不从”的倔强模样，哪里还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他垂下眼帘，遮住了一闪而过的笑意，随即声音沉稳地接过了话头。 “按照礼数，父母离世，理应守孝三年，不可娶亲。可近日变故，让我重新思量。宫门血脉凋零，确是事实。” 宫尚角看向三位长老。 “既然要选，便不止是执刃。我与子羽弟弟，也当一同担下这份责任。” 宫尚角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宫门延续血脉的大义，又巧妙地将焦点从宫远徵身上移开，分散到了自己和宫子羽身上。 宫子羽心中不快，但想到云为衫还是点头答应：“好。” 就在此事即将议定之时，一直沉默的宫流商，忽然起身上前。 “执刃，各位长老，选亲之事固然重要，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关乎宫门生死存亡的旧事，不得不提。” 他的声音温润，内容却如惊雷。 “雾姬夫人，乃是无锋安插在宫门的细作‘无名’。” 满座皆惊。 宫子羽霍然起身，怒不可遏：“宫流商！你血口喷人！” 宫流商看也未看他，目光直视着雪、花二位长老和代替月长老的月公子。 “执刃与少主身亡当夜，第一个发现尸身的，正是雾姬夫人。” 宫流商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 “我怀疑，雾姬夫人不仅是无锋细作，更与执刃之死，脱不了干系！” “你胡说！”宫子羽双目赤红，“姨娘待我视如己出，她绝不可能是无锋！” “那十年前的宫门浩劫呢”宫流商终于将目光转向他，眼里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若不是她暗中传递消息，引无锋入局，我宫门怎会死伤惨重！我的又怎会瘫了十年！！！” 宫尚角指骨收紧，发出轻微的脆响。眼里翻涌着骇人的杀意。母亲温柔的笑靥，朗弟弟天真的呼唤，一瞬之间，尽数化为冰冷的尸身。 宫远徵担心的看向哥哥。 他比谁都清楚，十年前那场浩劫，对哥哥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心里，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商宫主，”宫尚角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寒冰，“你说的话，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 宫流商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了上去。 “这是羽宫甄管事的认罪书。他已承认，曾亲耳听到老执刃与雾姬夫人谈话，确认了她‘无名’的身份，也知道她曾向无锋传递宫门内部的消息。” “甄管事如今何在” “畏罪自尽了。”宫流商的回答滴水不漏，“我本想将他带回，当面对质。谁知他心虚胆怯，在地牢中咬舌自尽了。” 甄管事死了，死无对证。 “就凭一个死人的证词，你就想污蔑我姨娘”宫子羽依旧固执地维护着，“我不信！” “不信”宫流商哈哈大笑，嘲笑宫子羽的天真和无用，“执刃与少主遇刺身亡那日，我曾向长老院举报，月长老已经承认，他与老执刃早已知情。月长老罪孽深重，已回后山思过，永世不踏出半步。三位长老也是知情人。”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脸上皆是凝重。 这件事，他们确实知情。 执刃与少主身亡当夜，月长老与宫流商就新执刃人选争执，宫流商便拿出甄管事的认罪书质问月长老。 牵扯到前任执刃与长老的名声，传出去只会动摇宫门根基。长老院商议之后，决定将此事压下，只软禁了雾姬夫人，对外宣称月长老自请回后山。 他们体谅宫子羽新丧父兄，不忍再让他承受至亲背叛的打击，故而选择了隐瞒。 “兹事体大，我等也是为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宫流商截断他的话，“长老说的大局，就是让我宫门的血白流，冤魂不得安息吗” “来人！” 宫远徵猛地站起身，他不敢想象哥哥听到自己一直尊敬的执刃，敬爱的长辈，竟然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元凶该有多痛苦。 在宫尚角再次开口前，宫远徵直接下令。 “将雾姬夫人，押入地牢，由我亲自审问，任何人不得探视！” “我不许！姨娘她不会害我父亲！” 宫子羽被众人的步步紧逼激怒。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宫远徵害死我父兄，你们先是逼走月长老，再污蔑我姨娘，就是为了让你宫远徵坐稳这个执刃之位！” 花长老意外他的说辞，立刻出声：“子羽！如果没有证据，不可说此重话！” 宫门谋逆可是重罪，宫子羽竟然张嘴就来。 宫远徵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烂宫子羽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宫子羽心中冷静了一点，一字一句道：“证据，我当然有。” 他看向众人：“在此之前谁也不许动我姨娘！” 说完，宫子羽拂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