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支票与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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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晶酒店，宴会厅。 天花板上垂下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像一场凝固的钻石雨，将光线切割成亿万片细碎的金箔，洒在每一张衣冠楚楚的脸上。 空气里，是ruinart香槟开瓶时清脆的爆裂声，混合着女士们手腕上dior“毒药”香水的馥郁气息，还有远处自助餐台上，焗龙虾散发的微咸奶香。 每一寸空间，都被金钱与地位的无形气压填充得满满当当。 关之琳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站在一根罗马柱的阴影里。 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一个油腻的，足以做她父亲的男人，端着酒杯，堵住了她的去路。 他是嘉禾的制片，黄百祥。 酒气混杂着雪茄的劣质烟草味，从他张开的嘴里喷出来，熏得关之琳下意识地向后微仰。 “关小姐，赏个脸，喝一杯” 黄百祥的眼睛，像两颗油腻的算盘珠子，在她那身贴身的红色晚礼服上，毫不掩饰地上下游走。 关之琳将酒杯挡在身前，形成一个礼貌而疏远的屏障。 “黄制片，不好意思，我酒量浅。” 黄百祥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他肥硕的手，毫无征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触感，像被一条湿滑的冷血动物缠上。 “关之琳，别给脸不要脸。”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 “今晚不给我面子，明天我就让你在香港无戏可拍。” “我说的，封杀你。”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她感觉骨头都在发痛。 周围的人，明明看到了这里的拉扯，却都像欣赏一幅与自己无关的油画，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然后继续与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水晶灯的光，在关之琳的眼底，晃得她有些晕眩。 就在她几乎要屈服的那一刻。 抓住她手腕的那只肥手，忽然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攥住。 黄百祥“哎哟”一声，手腕像被铁钳夹住，被迫松开了她。 陈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他甚至没有看黄百祥。 他的目光，落在关之琳被抓得泛红的手腕上，那道红痕，刺眼得像一道伤口。 黄百祥甩了甩发麻的手，看清来人只是一个面生的年轻人，顿时怒火中烧。 “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陈峰没有理他。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那本黑色的支票簿，与那支万宝龙钢笔。 “唰唰唰。” 笔尖在支票上划过，发出一种冰冷的，切割纸张的声音。 他撕下支票。 黄百祥看着他的动作，脸上露出一种鄙夷的冷笑。 “怎么想用钱砸我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下一秒。 那张薄薄的纸片，带着破空之声，结结实实地“啪”一声，砸在了黄百祥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 动作干脆，利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羞辱。 宴会厅的背景音乐，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兀的一声脆响吸引过来。 支票轻飘飘地，从黄百祥僵硬的脸上滑落，掉在他锃亮的鳄鱼皮鞋边。 上面那串“500,000”的数字，在水晶灯下，反射出一种冰冷的光。 陈峰的声音，比那盏巨大的水晶灯还要冷，还要硬。 “现在。” “她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关之琳微微发抖的肩上，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关之琳的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 鼻尖，瞬间被一股熟悉的，混杂着昂贵古龙水与万宝龙钢笔墨水的气息包裹。 那味道里，似乎还夹杂着刚才那张支票上，新鲜油墨散发出的，属于钞票的独特味道。 刚刚还觉得冰冷刺骨的宴会厅，此刻变得无比遥远。 周围那些惊愕的，探究的，幸灾乐祸的目光，都被隔绝在外。 她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