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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上的血迹还在渗,一滴一滴砸进焦土,留下深褐色的斑点。陈无涯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那血痕,触感微黏,温度尚未散尽。 “刚走不久。”他收回手,抹在粗布裤上擦了擦,“伤得不轻,跑不远。” 白芷站在他身后半步,软剑已归鞘,但手指始终搭在剑柄上。她目光扫过小路尽头——沙石被踩乱的痕迹一路延伸,翻过一道低矮土坡,直指山腹方向。 “是往古道去了。”她说。 陈无涯点头,没再说话,起身便走。补丁行囊随着步伐晃动,腰间蓝布带被风卷起一角。白芷紧随其后,两人脚步极轻,几乎压住了所有声响。 小路越走越窄,两侧岩壁渐渐合拢,头顶的天光也被挤压成一条细线。空气中浮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铁锈混着腐草,又不像全然如此。陈无涯鼻翼微动,这味道他闻过,在流民营外的断沟里,死狼身上就有过类似的气息。 走了约莫半盏茶工夫,前方拐角处横着一团黑影。 是一具尸体。 那人穿着灰黑色劲装,领口绣着一圈暗红纹路,腰间挂着一块残破木牌。陈无涯走近两步,蹲下查看,手指拨开对方衣领,露出脖颈处一道细长切口,切得极准,正中喉管,一刀毙命。 “魔教的人。”他说,“外围执事,不是精锐。” 白芷绕到另一侧,发现尸体右手紧攥着什么。她用剑尖轻轻挑开手指,取出一截粗糙麻绳,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扯断的。 “他在拖东西。”陈无涯接过绳子,指腹摩挲着纤维,“很重,绳子吃力过大,中途崩了。” 白芷皱眉:“可他为什么会单独出现在这里若真搬运要紧之物,该有同伴接应。” 陈无涯没答,只是将绳子收进怀里。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岩壁静立,风停了,连虫鸣都听不见。这片山道本就不常有人来,此刻却静得过分。 “有人来过。”他说,“而且不想留下痕迹。” 白芷眼神一凝。 陈无涯站起身,往前走去。每一步都放得极慢,脚尖先落地,试探着地面的松实。白芷跟在他左后方,随时准备出剑。 再行数十步,地势骤然下沉,形成一道天然狭谷。入口处堆着几块风化巨石,中间只容两人并肩通过。陈无涯停下,抬手示意。 “不对。”他低声说,“这路被人动过。” 白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石缝间的尘土有新翻的痕迹,几粒碎砂还悬在边缘,未落地。 就在这瞬间,脚下石板微微一陷。 陈无涯反应极快,一把拽住白芷手腕向后急拉。几乎同时,两侧山壁轰然作响,数根粗大原木带着铁链从高处坠落,横锁谷口;头顶岩缝中又落下一张铁网,哗啦一声罩住上方通道。 “退不了了。”白芷低声道。 陈无涯松开她的手,迅速环视四周。谷内长约十丈,宽不过三步,两侧岩壁陡峭,仅有些许凸起可供借力。高处有几个隐蔽箭孔,此刻已被拉开的弓弦填满。 数名异族兵现身于崖顶,身穿皮甲,手持弯弓,箭尖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淬了毒。 为首一人冷声开口,说的是中原话,略带生硬:“擅闯禁地者,杀无赦。” 陈无涯仰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们守的是地底入口,还是怕我们看见什么” 那人不答,只挥手示意。 刹那间,箭雨倾泻而下。 陈无涯猛推白芷至一块凸岩之后,自己则就地翻滚,避开三支疾射而来的利箭。一支擦过他左臂,划开布料,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机关靠地脉震动触发。”他背贴岩壁,闭眼片刻,识海中错练通神浮现波动曲线,“节奏有规律,每隔七息一次回震。” 白芷压低声音:“你能扰它” “能。”他睁开眼,“但只能撑一瞬间。” “够了。”她已摆出突袭姿态,剑在手,目光锁定右侧箭孔。 陈无涯深吸一口气,右掌猛然拍地。掌心错劲爆发,顺着岩层传导,与机关原本的震频形成对冲。刹那间,铁网链条发出刺耳摩擦声,微微松动。 “现在!”他低喝。 白芷如离弦之箭冲出,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直扑右侧崖沿。那名弓手刚欲换箭,剑光已至,手腕一凉,弓脱手坠落。 陈无涯紧随其后,足尖点地,身形贴壁疾行。他运起“倒转乾坤步”,步伐看似凌乱,实则每一步都踏在岩面最细微的凹陷处,借力腾跃,直逼另一侧弓手。 那人惊觉时,他已近身。错劲灌于五指,猛然扣住对方脚踝向上一带。那人失去平衡,惨叫一声摔下崖壁,重重砸在谷底,再不动弹。 剩下两名弓手慌忙后撤,想要关闭箭孔。陈无涯却不追击,反而退回谷中,盯着地面那块触发机关的石板。 “他们不是单纯设伏。”他喃喃道,“这陷阱本就不为杀人,而是为了拦人。” 白芷跃回他身边,喘息未定:“什么意思” “若是杀局,早该在我们踏入时就封死上下通道。”他指着铁网,“可这网落下后仍有缝隙,说明他们需要留活口观察,或者……等人进来。” 白芷眼神微变:“你是说,他们也在等别人” 陈无涯没回答。他弯腰捡起那名摔死异族兵腰间的火折子,打开看了一眼,内部药芯是湿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这火折不该在这里。”他说,“他们刚巡逻过。” 白芷正要再问,忽听谷外传来一阵沉闷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一个人。 是队伍。 陈无涯迅速吹灭火折,塞回尸体腰间。他拉着白芷躲回凸岩之后,屏息静听。 脚步声在谷口停下。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查过了吗” “回大人,方才有一男一女闯入,已困在狭谷内。另有具魔教弟子尸体,死于外来刀伤,应是被人灭口。” 短暂沉默后,那人又问:“绳索呢” “找到了半截,材质普通,无法溯源。” “废物。”那人冷哼,“让他们关着,别放走,也别弄死。我需要知道,是谁先动了地下的东西。” 脚步声再度响起,渐行渐远。 谷内恢复寂静。 白芷缓缓转头看向陈无涯,嘴唇微动,却没出声。 陈无涯靠在岩壁上,左臂伤口渗血,顺着指尖滴落。他低头看着那一小滩血泊,忽然想起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那截麻绳,摊在地上。借着上方铁网透下的微光,他发现绳结打得很怪——不是常用的死扣或活结,而是一种扭曲缠绕的方式,像是强行把两端拧在一起,根本不考虑承重均衡。 “这不是用来绑东西的。”他低声说。 白芷皱眉:“那是” “是用来解开什么的。”他盯着绳结,“某种封印,或者机关锁扣。他们用这绳子,拆开了不该碰的东西。” 白芷瞳孔微缩。 陈无涯将绳子重新收好,抬头望向铁网。链条仍在轻微晃动,机关震频尚未完全恢复。 “我们得出去。”他说,“在他们回来之前。” 他闭目凝神,错练通神在识海中闪烁警告:【“错我之意”运行异常,建议暂停调用】 他没理会。 双掌缓缓抬起,错劲在经脉中逆向流转,沿着《沧浪诀》残篇中那段最荒谬的路线——本该走心脉的真气,却被引向肩井穴,再从手少阳三焦经反冲指尖。 这是错的。 但正是这种错,让系统判定为“合理”。 掌心真气凝聚,他猛然双掌拍地。 这一次,震波不再是对冲,而是模拟机关本身的频率,却在第七息时突然加速半拍。 铁网链条猛地一震,其中一根连接处发出脆响,裂开细纹。 上方,一名异族兵探头查看,刚要喊话—— 白芷手中软剑脱手飞出,如电射出,穿透其咽喉。 那人捂颈倒下,尸体卡在箭孔边缘,半截身子悬空。 陈无涯喘了口气,额角渗汗。刚才那一击耗力极大,肋骨旧伤隐隐作痛,像是有钝器在里面来回刮擦。 “还能走”白芷扶住他手臂。 “能。”他站直身体,“只要他们还没把门关死。” 他抬头看着那道裂开的铁链,又望向谷外那条通往山腹的小路。 脚步声虽已远去,但他知道,那扇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他迈出一步,踩在那滩自己的血上,鞋底发出轻微的黏响。 第二步刚抬起—— 谷口外,一道火光突然亮起,映红了岩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