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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合拢，仿佛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光亮都吞噬殆尽。 空气里残留着劣质香薰和酒精混合的甜腻气味，令人头晕目眩。 黎月辉姿态慵懒地陷进柔软的猩红色沙发里，翘起腿，亮片吊带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却冰冷的光。 她像一只盘踞在蛛网中央的蜘蛛，好整以暇地看着站在包厢中央、浑身紧绷的季寻墨。 “放松点，小朋友。”黎月辉红唇勾起，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我们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季寻墨没有坐下，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个装饰奢华却处处透着压抑的包厢，最后定格在黎月辉脸上：“∞-2。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很多。”黎月辉轻笑，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比如，它可不是什么温和的小玩意儿。它暴躁、贪婪，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你现在靠着江墨白和那些小糖果勉强压着它，但以后呢它成长的速度，会远超你的想象。” 她每说一句，季寻墨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描述，与他每次能量爆发时的痛苦感受严丝合缝。 “你想怎么样”季寻墨的声音干涩。 “简单。”黎月辉伸出三根手指，笑容不变，条件却如同冰冷的绞索层层套下，“第一，定期付我‘信息费’，价格我来定。第二，将来某个时候，我要你以季初衷儿子的身份，站出来指认朱盛蓝。第三...” 她顿了顿，紫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给我一点你的血。一点点就好。我得确保我的投资...物有所值。” 季寻墨的心脏猛地收缩！前两个条件虽然苛刻，尚在可谈判的范畴，但第三个...血液样本，这触碰了他最敏感的神经。这等于将他的根本秘密交到这个女人手里。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下意识后退半步，身体进入防御姿态，“前两个可以谈，血液，绝对不行！” 黎月辉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脸上不见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别急着拒绝嘛...看来，江墨白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好到你都快忘了这个世界有多脏... 忘了你来自哪里，也忘了你将来要回哪里去...” 她慢悠悠地端起酒杯，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语气忽然变得飘忽起来：“说起来...你那么在意江墨白，那你在不在意...他那位如同父亲一样的老师，江教授真正的死因呢”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季寻墨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黎月辉欣赏着他剧变的脸色，如同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缓缓继续：“基地档案写的是‘积劳成疾，意外猝死’多完美的结局。但巧的是，就在他‘意外’前一天，我的人恰好截获了一点风声... 他好像，不小心挖到了某些关于‘千人实验’时期，基地高层早期进行的、一些不太合规的‘小实验’的证据...啧啧，然后第二天人就没了。你说，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季寻墨的心脏，他想起江墨白偶尔提及老师时眼中深藏的痛楚，想起江教授那未尽的研究和突然的离世...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江墨白...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人类高层！又是人类高层！ 黎月辉看着他眼中翻腾的怒火和挣扎，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放下酒杯，声音带着蛊惑：“怎么样一点血，换一个真相，换一个给真正关心你的人复仇的机会。这买卖，不亏。” 季寻墨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胸口剧烈起伏，大脑在疯狂嘶吼警告，但情感却咆哮着要答应。他死死盯着黎月辉，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嘶哑低沉： “钱...和指认朱盛蓝...我可以答应你。”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但我的血...你休想！” 他猛地踏前一步，少年人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崽：“现在！把你知道的关于江教授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我！如果你有半句假话...”他环视这个华丽的牢笼，“我保证，你会后悔今天找我做这笔交易！” 黎月辉紫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兴趣。这小家伙，比想象中更难缠，也更有趣。 她权衡片刻——逼得太紧确实可能鸡飞蛋打。拿到前两个承诺，尤其是公开指认，已经是一张大牌了。 她刚想开口，包厢外隐约传来一些骚动和呵斥声，似乎有什么人想强闯。黎月辉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但很快舒展，甚至带上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她对着季寻墨，故意用一种气定神闲的语气说道： “哎呀，你的江执判...现在很忙呢。恐怕没空来...” “轰——！！！” 她的话音未落，包厢那扇厚重的、据说能防弹隔音的门，猛地向内爆裂开来！ 木屑纷飞，金属铰链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道高挑冷冽的身影如同破开黑暗的闪电，骤然出现在门口！ 沈倩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发尾微卷的长发因剧烈的动作而飘动，冷艳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手中长鞭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般微微震颤。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先是快速扫过僵在原地、一脸震惊的季寻墨，确认他无恙后，立刻如同最锋利的刀锋般钉在了沙发上的黎月辉身上。 包厢内甜腻的空气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杀气涤荡得一干二净。 黎月辉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千算万算，算了门外那对青梅竹马手里握着的“死神召唤器”，但算漏了这位沈执判的果决和...暴力。 沈倩根本不给黎月辉任何开口的机会，长鞭一抖，冷声道：“黎月辉，涉嫌危害基地安全，干扰执判官执法。现在，跟我回总部接受调查。” 她的目光扫过季寻墨，语气不容置疑：“你，也一起。” 季寻墨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倩，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黎月辉，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得救了，还是该担心接下来的审讯。 而黎月辉，则在最初的震惊后，迅速恢复了镇定，甚至对着季寻墨，露出了一个极其隐晦的、带着深意的笑容。 游戏，还没结束。只是换了张桌子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