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崩溃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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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准予离婚”，如同最终判决的丧钟，不仅敲在了法庭肃静的空气里，更重重地锤击在周雨彤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脏上。 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真的停止了跳动，紧接着，是撕裂般的剧痛猛地炸开，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逆流，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寒。 耳朵里嗡嗡作响，法官后面宣读的关于财产分割的内容，她一个字都听不清了。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扭曲、旋转，只剩下那片惨白的天花板，和回荡在脑海里的魔咒——准予离婚，准予离婚，准予离婚…… 完了。 真的完了。 她和陈嘉铭，在法律上，在社会关系上，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五年的相爱相守，无数个日夜的耳鬓厮磨，曾经对白头偕老深信不疑的憧憬……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那四个冰冷的字眼彻底击碎，化为乌有。 “唔……”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从她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随即，那勉强维持的、摇摇欲坠的躯壳再也无法支撑内心山崩地裂般的坍塌。积蓄了整整一个上午，不，是积累了从婚礼前夜直到此刻的所有恐惧、悔恨、绝望和痛苦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啊——嘉铭——！” 她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哭喊，不再是之前法庭上那种压抑的、绝望的低泣，而是彻底的、崩溃的嚎啕。身体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软绵绵地朝着地面瘫软下去。 “雨彤！” “女儿！” 身旁的李梅和刘思雨一直紧绷着神经，在她身体晃动的瞬间就扑了上去。李梅一把抱住女儿下坠的上半身，刘思雨则死死架住她的胳膊，两人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住她彻底失控的身体。 周雨彤瘫在母亲和闺蜜的怀里，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黏在湿漉漉的脸颊和额头上，狼狈到了极点。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羞耻心，只剩下最本能的、无法承受的巨大悲痛。她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反复念叨着含糊不清的字眼：“不要……不能离婚……嘉铭……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那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令人心碎的绝望。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低低的唏嘘和议论声，有人同情，有人摇头，更有人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周志强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如刀绞，猛地站起身，想要上前，脚步却又沉重得无法挪动，只能痛苦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在法庭的另一边，陈嘉铭在王浩宇的陪同下，刚刚在送达回证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冷静而利落。 周雨彤那凄厉的哭喊声穿透空气传来，他的笔尖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他并没有回头，甚至没有抬眼往那个方向看去一眼。 王浩宇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微微颔首，将签好字的文件递给书记员，然后从容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被李梅和刘思雨拼命搀扶着、正踉跄着要被带离被告席的周雨彤，仿佛心有灵犀般，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回过头。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拼命地睁大眼睛，透过朦胧的水光，绝望地看向那个她爱了整整五年、此刻却无比陌生的男人。 她看到的是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和他正与王浩宇低声交谈时，那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松快的侧影。 他没有看她。 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的施舍都没有。 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任务结束，便与那个哭得肝肠寸断、狼狈不堪的前妻，再无任何瓜葛。 那一刻，周雨彤只觉得眼前彻底一黑，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只剩下心脏被碾碎成齑粉的剧痛和无声的嘶鸣。 “走，雨彤，我们走……”李梅带着哭腔，用力拖拽着女儿。 刘思雨也红着眼圈，哽咽地劝道：“走吧，别看了，彤彤，我们回家……” 两个女人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半拖半抱，将已经完全脱力、只是凭本能还在无声流泪和轻微挣扎的周雨彤，一步步地拖离了被告席，朝着法庭那扇沉重的侧门挪去。 她的双腿虚软，几乎无法迈步，鞋跟在地上拖出凌乱而虚弱的痕迹。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李梅和刘思雨身上，使得三人的步伐显得异常踉跄和狼狈。 那背影，消失在法庭侧门的阴影里，留下了一地的心碎和无声的凄凉。 她像个打了败仗的逃兵，丢盔弃甲，伤痕累累，在亲友的护卫下，仓皇逃离了这个宣判她爱情和婚姻死刑的地方。 身后，是已经尘埃落定的过去，和那个再也不会回头看她的男人。 生前，是未知的、冰冷的、没有陈嘉铭的未来。 她在无尽的哭泣和几乎晕厥的虚弱中，被强行带离了法庭，为她在这场离婚官司里，所有的挣扎、悔恨和最终的被“审判”，画上了一个无比狼狈又惨痛的句号。 法庭内的喧嚣似乎渐渐平息，看客们陆续散去，只剩下工作人员在进行最后的收尾。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却照不亮某些人心中已然降临的、漫长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