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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行打给司令部武田副官的电话，如同在已经沸腾的油锅里又滴入了一滴水，瞬间引发了更剧烈的爆裂。 “可疑的流转记录”武田的声音带着惊疑和紧张，“顾桑，你发现了什么” 顾知行语速急促，却又条理清晰：“我在核查近期经由委员会流转的、与华中物资相关的文件批阅清单时，发现有几份看似普通、实则涉及敏感运力调配的文件，其抄送范围和阅知人记录存在异常。 其中一份，在宫崎中佐签字确认前，其摘要信息似乎……曾以非正式渠道，被海军方面的人提前查询过。而这份文件的原始归档编号，与那份泄露的‘摘要’中提到的部分后勤节点，存在潜在关联！” 他刻意将线索说得模糊却又引人遐想，将“管理疏漏”与“海军窃密”隐隐挂钩，并且暗示问题可能比宫崎更深。 “什么！”武田果然大惊失色，“你确定吗顾桑，这件事非同小可！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派人去取相关记录！” “不，武田君！”顾知行立刻拒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这些记录目前只是我的初步发现，需要进一步核对原始档案才能确认。而且，现在司令部内部……情况不明，我担心这些记录在流转过程中再次出现‘意外’。 为了证据的完整和安全，我必须亲自带着初步分析报告和原始档案索引，当面呈交给负责此事的长官！” 他提出了一个合情合理，却又极其大胆的要求——亲自进入派遣军司令部机要档案区！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显然武田也在权衡利弊。 最终，对查明“真相”、尤其是找到可能指向海军更多“罪证”的渴望压过了一切。“好！顾桑，你立刻带着东西过来！我在司令部西门等你，亲自带你进去！此事机密，不要惊动任何人！” “明白！”顾知行放下电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手心已全是冷汗。最关键的一步，成功了！ 他迅速从保险柜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几份精心筛选和标注过的文件副本，以及一份他凭借记忆和推算伪造的“异常流转记录索引”。 然后，他穿上大衣，拿起公文包，面色沉静地走出了办公室。在外人看来，他依旧是那位沉稳干练的顾副主任，只是步履比平时略显匆忙。 司机老陈早已在楼下等候。 车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但顾知行从老陈紧绷的下颌线能感觉到他的紧张。汽车向着位于虹口的派遣军司令部疾驰而去。 司令部戒备森严，高墙电网，哨卡林立。 在西门，武田副官果然已经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顾知行的车，他立刻迎了上来。 “顾桑，快！”武田没有多寒暄，直接领着顾知行穿过层层岗哨。沿途的卫兵显然都认识武田，并未过多阻拦，但投向顾知行的目光依旧带着审视。 顾知行保持着镇定，目不斜视，心中却如同擂鼓。他知道，自己正在闯入龙潭虎穴的最深处。 武田直接将他带到了机要档案区的外围接待室。“顾桑，按照规矩，我不能陪你进去。你需要什么原始档案，列出清单，我让里面的档案员调取出来，你在这里核对。” 这在意料之中。顾知行早有准备。他拿出那份伪造的“异常流转记录索引”，上面罗列了七八份文件的归档编号，其中大部分确实是他需要核对的“烟雾弹”，而真正隐藏的目标，是两份编号极其接近、属于“一号作战”计划核心附件——关于最终进攻路线图和具体时间表的绝密文件！ 他利用编号的相似性和自己权限内对档案分类规则的了解，将这两个真正的目标混迹其中。 “就是这几份，麻烦武田君了。”顾知行将索引递过去，语气平静。 武田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并未发现异常，转身交给了门口一名穿着军服、表情刻板的档案员，低声交代了几句。 档案员拿着清单进去了。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接待室里只剩下顾知行一人，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他必须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记忆、甚至可能的话，进行微缩拍摄。 几分钟后，档案员抱着一个厚厚的档案盒走了出来，放在顾知行面前的桌子上。“顾问先生，您要的文件。请在此查阅，不得携带任何记录工具进入，不得对文件进行标记，查阅完毕后立刻归还。” “明白，谢谢。”顾知行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档案盒。 里面是码放整齐的文件夹。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迅速掠过那些文件的标签，心跳骤然加速——那两份他梦寐以求的绝密文件，赫然就在其中！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拿起那几份作为掩护的文件，装模作样地仔细翻阅，时不时在自己的“分析报告”上写写画画，仿佛在进行严谨的比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估算着，最多还有十分钟，武田可能就会回来催促。 终于，他的手，看似随意地，落在了那份标注着“一号作战 - 最终路线及时序 - 绝密”的文件夹上。他屏住呼吸，轻轻翻开。 密密麻麻的日文标注，精细到令人发指的军用地图，上面用红蓝箭头清晰地标示出了日军数个师团的进攻方向、集结地域、突破重点、以及最关键的行动时间节点——x日，h时！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他几乎调动了所有的脑力，拼命地记忆着每一个关键地名、部队番号、时间点。 他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将这些信息强行刻印下来。 同时，顾知行的右手看似无意识地摆弄着钢笔，笔帽顶端一个经过巧妙伪装的、只有米粒大小的微型镜头，对准了文件的关键页面。他凭借感觉，极其轻微地按动了笔杆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凸起——那是微型相机快门！ “咔嚓……咔嚓……”微不可闻的机械声被他自己的心跳声掩盖。顾知行不敢多拍，只选择了最核心的两三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顾知行心中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合上文件夹，将其放回原处，同时拿起旁边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沉思。 门被推开，武田副官走了进来：“顾桑，怎么样有发现吗” 顾知行抬起头，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疲惫和困惑：“武田君，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这些流转记录确实存在疑点，指向了多个环节，但……缺乏决定性的直接证据。恐怕还需要更深入的调查。”他巧妙地给自己留了退路，没有把话说死。 武田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看了看桌上摊开的文件和顾知行认真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辛苦顾桑了。既然如此，这些文件……” “我已经核对完毕。”顾知行立刻接口，将文件迅速整理好，放回档案盒，递给旁边的档案员，“麻烦你了。” 档案员清点无误后，拿着档案盒离开了。 顾知行和武田一起走出机要区。他感觉自己的内衣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紧贴在背上，一片冰凉。 但他的大脑却异常兴奋和清醒，那些刚刚看到的绝密信息，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记忆里。 “顾桑，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务必保密。”武田送到司令部门口，叮嘱道。 “放心，武田君。有需要随时联系我。”顾知行与他握手道别，转身上了老陈的车。 汽车驶离司令部，汇入车流。直到再也看不到司令部那阴森的大门，顾知行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倒在座椅上，剧烈地喘息着。 “成功了吗”老陈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 顾知行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手，看着那支看似普通的钢笔，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火种，已经窃得。 现在，必须将它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出去！ --- 【脱离剧情的小互动】 顾知行（在车里检查微型相机）：“幸好当年在东京帝大选修了‘极限环境下的快速记忆与微缩摄影技术’……虽然当时只觉得教授是个古怪老头。（松了口气）学分没白费！” 沈望舒（在根据地突然连打几个喷嚏）：“谁在念叨我（看向上海方向）肯定是顾知行那家伙又在算计我什么了……阿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