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角落里的兄妹与全场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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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学院的开学宴，设在主校区那座宏伟的“星海殿堂”。 殿堂穹顶的水晶灯群将下方的一切照得亮如白昼。 衣着光鲜的年轻学员们穿梭其中，空气里混杂着昂贵的香水味和压抑不住的紧张。 这里与其说是宴会，不如说是一个披着华丽外衣的生存竞技场。 今晚，将决定无数普通学员的命运。 他们必须向那些已经拥有火种战舰的舰长们证明自己的价值，以此换取一张登舰的船票。 在洛林学院，登上火种战舰和普通战舰，两者未来的差距有如天堑。 一旦落选，就只能登上防御薄弱的普通战舰，在未来贵族间的残酷博弈与愈发激烈的文明冲突中，沦为被随意消耗的填线炮灰。 殿堂中央的演说台上，一位肩扛少校军衔的年轻舰长刚结束他的招募演讲，他来自王国着名的军事世家，言辞激昂。 “……‘破晓号’需要的是敢于直面深渊的勇士！如果你的血液中流淌着冒险的基因，欢迎加入我们，共同书写传奇！” 台下掌声雷动，无数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向往。 紧接着，一位气质沉稳的中年舰长走上台。 “我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只需要可靠的实力。如果你的传感器读数比旁人精确百分之五，或者能在星图分析中发现别人忽略的细节，我的‘幽影号’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的务实立刻吸引了一批技术专精的学员。 喧嚣中，真正的“猎物”与“猎人”也在暗中进行着拉锯。 战术推演三连冠的学长，正游刃有余地与几位舰长交谈，从容比较着对方开出的待遇和发展前景。 另一边，某个工程学的天才被三艘战舰同时看中，正陷入甜蜜的烦恼。 “张家的‘雷霆号’条件不错，但李家的研发资源更丰富……” “听说王室直属的‘龙骧号’今年也来了，不过要求极高，也不知道看上了谁。” 在这片嘈杂的背景音中，踩着点从侧门溜进来的叶天，显得格格不入。 他领着叶灵儿，像两条滑不溜丢的鱼，悄无声息地潜入阴影，精准地找到了一个既能观察全场又不会被轻易打扰的角落餐桌。 “可以啊，学院的伙食标准挺高。” 叶天看着餐台上琳琅满目的美食，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盘子开始行动 “这个烤肉看起来就很地道，比我上辈子吃的外卖强多了。” 至于叶灵儿的归属问题 那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 宴会开始前的学员登记环节，通过贵族特权，系统后台关于“叶灵儿”的舰船选择一栏，早已被直接锁定，唯一地关联到了“叶天-北辰号”之下。 没有选择，也无需选择。 她登上他的船，就和星辰环绕恒星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当其他学员还在口干舌燥地推销自己，当各位舰长还在审慎评估人选时，本次宴会理论上最该被疯抢的“天才学员”，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用银质的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挖着哥哥给她拿的草莓布丁。 她对周围的一切喧嚣，都充耳不闻。 叶灵儿绯红的眼眸偶尔抬起，平静地扫过殿堂中央那些奋力表现的同龄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那些人争得头破血流的珍贵资格，在她看来，远不如眼前这碟布丁来得实在。 “尝尝这个。” 叶天将一小盘切好的烤肉推到妹妹面前。 “据说是哪个星域特产的霜牛肉，入口即化。” 叶灵儿乖巧地叉起一小块，细细品尝，然后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就在兄妹俩享受这难得的清净时，一道身影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向了这个偏僻的角落。 来人是一位身着深蓝色舰长制服的年轻女子，她胸前佩戴着王室直属舰队的徽章，肩章上的中校军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出现，让周围的嘈杂都为之一静，不少目光追随而至。 “北境的叶天” 女子微笑着递过一杯饮品，声音清脆 “我是‘龙骧号’的副舰长，林璇。久闻大名。” 叶天正琢磨着下一盘该拿点什么，闻言抬头，不咸不淡地接过饮品 “林副舰长，消息很灵通。” “王室舰队总是关注着真正的人才。” 林璇的目光越过叶天，温和地落在那个只顾着吃布丁的银发女孩身上 “我知道希望不大，但我还是想亲自来问一句，叶灵儿小姐，是否考虑过一个更广阔的发展平台” 叶灵儿连头都没抬，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叶天的衣角。 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叶天顿时笑了，他放下餐盘，看着林璇：“抱歉，林副舰长，我妹妹她……比较怕生。” 林璇了然地点头，丝毫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反而更添欣赏。 她优雅地递出一张闪着微光的晶片 “理解。不过，王室舰队的大门永远为两位敞开。这是我的私人通讯码，如果以后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目送林璇离开，叶天低头把玩着那张晶片，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 “看来我们家的小公主，比我想的还要抢手。” 他伸手，揉了揉叶灵儿柔顺的银发，语气里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无奈。 “查尔斯叔叔好像好久没见到了.....” 叶灵儿终于抬起头，那双绯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只有叶天能看懂的满足，她轻轻“嗯”了一声，又低头去对付那碟快要见底的布丁。 就在叶天琢磨着再去拿一盘烤星贝时，演说台上换了人。 一个身着华服、神色倨傲的年轻人站了上去，他肩章上那古老而繁复的家族纹章，无声地诉说着其血脉的悠久。 全场逐渐安静下来。 “诸位！” 年轻人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大厅，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我是威廉奥古斯都，很荣幸能在此与各位交流。” 奥古斯都。 这个姓氏一出，场内不少人神色微变。 这是一个在王国历史中留下过深刻烙印的古老姓氏，其家族成员盘踞内阁与财政要职，权势滔天。 “洛林学院，是王国的基石，理应培养维护王国稳定与繁荣的真正栋梁。” 威廉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在那些身着笔挺军装、但家族纹章相对“年轻”的学员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叶天恰好就在他视线扫过的范围内。 “我们尊重每一位为王国流血的勇士” 威廉话锋一转，语气里是一种刻意营造的“公允” “但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一时的军功，并不能等同于治理领地的智慧，更无法替代千年传承所积淀的深厚底蕴。”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指向性极强。 大厅里，一些出身军功贵族的年轻军官，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有人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处微微泛白。 威廉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声音反而提高了几分 “真正的荣耀，在于遵循古老的传统，在于维护既定的秩序！那些被过度渲染的‘开拓’故事，往往伴随着混乱与不可控的风险。诸位要明白，历史的书写，终究需要由懂得平衡与秩序的手来执笔，而非仅仅依靠……嗯，未经沉淀的匹夫之勇。” “匹夫之勇”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所有开拓贵族的脸上。 这几乎是指着鼻子在说，你们这些靠军功上位的暴发户，就是一群没脑子的莽夫，只会破坏秩序。 台下，终于有压抑不住的低声怒骂响起，但很快又在同伴的眼神制止下沉寂。 奥古斯都家族的威势，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 威廉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审视，最终，似是无意地掠过叶天所在的角落，嘴角挑起一个难以察异的弧度。 叶天刚刚叉起一块烤得滋滋冒油的贝肉，听到这番高论，送到嘴边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 他脸上没什么怒气，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幼稚园小朋友的惊人发言，眉头轻轻一挑，神情古怪。 “啧……卡尔叔家的人都这样吗....” 他把贝肉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了几下，才用只有身旁叶灵儿能听到的声音，懒洋洋地吐槽。 “听见没，灵儿感情咱爹在边境跟异族打生打死，流血又流汗，在这位大少爷眼里，就成了‘未经沉淀的匹夫之勇’” “看来卡尔叔家出了一个问题儿童啊” 他的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麻烦上门的预感。 “以后想过清净日子是真难了。这种被家里宠坏的小朋友，表现欲最强，总想拉着所有人，来证明他那套狗屁不通的大道理有多正确。” 叶灵儿抬起头，绯红的眼眸先是看了看台上那个还在侃侃而谈的威廉，又转回来看向一脸“真麻烦”表情的叶天。 她伸出小手，拉住了叶天的衣角，轻轻拽了拽。 “吃饭。” 叶天感受到衣角上传来的熟悉力道，低头对上妹妹纯净的眼神，心里那点刚升起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 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银发。 “嗯，不理他。” “跟傻子较真，会拉低智商的。” 说完，他叉起一块切好的霜牛肉，自然地递到叶灵儿嘴边。 然而，就在叶灵儿张开小嘴准备接过的瞬间，台上的威廉似乎结束了他的演讲。 他的目光，在全场巡视一周后，越过所有对他或敬畏或愤怒的视线，精准地、笔直地落在了这个偏僻的角落。 落在了那个唯一一个对他言论毫无反应，甚至还在悠闲投喂妹妹的叶天身上。 威廉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