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或许它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被捕获”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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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青冥还沉浸在对这艘巨构内部宏伟景象的震撼与对所谓“无敌”的幼稚畅想时，殿堂一侧那面仿佛由凝固星河与流淌极光构成的巨大观测屏，画面无声切换。 没有预兆，没有警报，甚至没有能量积聚时常见的空间涟漪。 只有一道纤细、平静、色泽如同月下清泉般纯粹的光束，从巨构表面某个在李青冥宏观视角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宛如装饰性浮雕般微不足道的“节点”上，悄然逸出。 它跨越以光年计的空间，轨迹优雅得如同书法家挥毫时一道完美的撇捺，精准而轻柔地“点”在了屏幕中央...那颗与人类文明对峙多年、战火绵延、甚至同样点燃了自身文明之火的异族文明母星之上。 过程，安静得令人灵魂战栗。 毁灭，在此刻呈现出一种近乎艺术的、绝对高效的形态。 不到一分钟。 观测屏上，那原本如同沸腾海洋般...代表着该星球亿万生灵活跃生物信号的庞大光谱图，其所有起伏、所有波动，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抚平，没有任何过渡，直接坍缩为一条冰冷、笔直、宣告终结的直线。 所有的生命痕迹，无论其形态是坚韧的碳基躯壳、永恒的硅基思维，或是缥缈的能量意识，无论其文明曾攀登至怎样的智慧高峰，都在这一分钟内，如同擦去黑板粉笔字般从这个宇宙的存在记录中无声抹去。 没有哀嚎，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意识到毁灭的降临...那道光束所过之处，似乎连“死亡”这个概念本身，似乎都被一同净化了。 紧接着，又是一分钟。 那颗原本色彩斑斓，蕴藏着无数史诗与传说的生命行星，其宏观结构开始经历一场超越物理规则的、强制性的“整理”。 山脉如同沙堡般被无形的手掌抚平，海洋如同被抽走的浴缸水般瞬间干涸，沸腾的地核被强制冷却至绝对平静…… 它仿佛成了一件正在被拆解、打包的精致模型，整体结构在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作用下，违背所有已知物理定律地缓缓收缩、固化，最终变成了一块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永恒冻结着星球往昔轮廓幻影的…… 李青冥：“标本...” 或者，更准确地定义，是变成了巨构资源库清单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标注为 “已格式化有机质存储单元（编号：xg-b）” 的标准化物资。 李青冥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他看着那个曾让人类最精锐舰队付出惨重代价，其强大的本源舰甚至能与自家那些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祖宗们周旋的宿敌文明，连一丝像样的抵抗波纹都未能激起。 他们的舰队，他们引以为傲的、凝聚了种族万年智慧结晶的本源舰，在那道纤细得可笑的光束掠过时，如同被投入炽热炉火的雪花，连蒸汽都未曾留下便悄然消融。 他甚至能通过屏幕放大捕捉到的、敌方旗舰舰桥内最后的影像，看到那些异族指挥官扭曲而绝望的面孔，充满了不甘与疯狂的战斗意志。 然而，即便是意志最坚定、以悍勇着称的敌方舰长，其坚韧的精神防线，在那由巨构近乎无限能源驱动、跨越空间直接作用意识层面的高阶“虔诚”冲刷下，也没能坚持超过一秒钟。 下一秒，令李青冥感到骨髓都在瞬间冻结的一幕出现了。 所有残存的...本应遵循其文明准则死战到底的异族战舰，其内部通讯频道被某种力量强行打开、同步至公共频段。 画面中，那些前一秒还面目狰狞、充满仇恨与决绝的异族船员，此刻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诡异而极度狂热，仿佛沐浴神恩及找到了生命最终归宿般的幸福笑容。 他们齐刷刷地转向巨构的方向，用各种不同的语言，却发出整齐划一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呐喊。 “星轨！！！” 呐喊声未落，没有丝毫犹豫，这些战舰的引擎被瞬间推至超越设计极限的过载状态，或是所有炮口默契地调转，精准地对准了曾经友军的能量核心与舰体结构要害…… 在一片无声却璀璨夺目的宇宙烟火中，他们以最决绝的方式，完成了自我献祭般的了断，仿佛这不是毁灭，而是一种无上的荣光与最终的皈依。 然后，更颠覆李青冥认知底层逻辑的事情发生了。 那艘本该随着其所属文明母星覆灭、其核心处代表文明之魂的“火种”立刻永久熄灭的异族本源舰，其核心那团跃动的火焰，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被一股无形的、精密到极致的力量强行从残骸中剥离、束缚、然后……如同被高明的匠人精心处理，其能量形态与信息结构被完美固化、封存，连同战舰最具代表性的部分实体残骸一起，被某种温柔的力场包裹、压缩，最终化作一个闪烁着微光、精致得如同艺术品般的物件，轻飘飘地落入了巨构内部某个专门分类的、标签为 “同源技术样本收藏库” 的序列之中。 （不，或许它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被击败”或“被捕获”的资格……） 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荒诞而冰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李青冥几乎僵滞的脑海中。 （仅仅是因为…它和叶天之前乘坐的那艘“北辰号”，在最初的技术根源上，都源自于“火种”这条科技树的某个分支，算是沾了点同源的边…所以才勉强拥有了被“收藏”的价值如同图书馆收藏同一作者的不同版本着作）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四肢冰凉。 眼前这轻描淡写间毁灭一个悠久文明，并将其最高结晶如同处理标本般收纳的行为，其像是一个位于存在顶端的至高文明…… 为他们的“神”...准备一个新奇的...或许能博其浅浅一瞥的玩具，或者…漫不经心地收取一件勉强能算作“玩具”但微不足道的贡品。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被“净化”后、如同被打磨成完美几何体的星球卫星残骸，被无形的巨手一一拾起，有条不紊地纳入巨构内部那仿佛连接着虚空本源的、深不见底的仓储空间。 紧接着，在原本星球轨道那空荡的宇宙坐标上，巨构的某些外部模块开始发出柔和而协调的光芒，如同打印机一般，利用虚空中近乎无限的基本粒子与能量，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打印”、或者说“编织”出一颗颗符合人类碳基生命审美与生存需求的、生态环境完美到近乎虚假的“花园星球”。 青山绿水，白云蓝天，海洋比例恰到好处，大气成分被精确调控，甚至连大陆板块的轮廓都带着一种人工雕琢的美感…… 它们就那样静静地、突兀地悬浮在原本充斥着死亡与毁灭的坐标上，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就完美地存在于那里，等待着新的主人。 （这是在…“修复”战场） （“清理”掉不受欢迎的旧住户，然后准备好全新的...符合“我们”标准的“房产”，等待洛林来“接收”这些…“赠礼”） 一种混合着震撼、荒谬、以及对自身文明存在意义的渺小与恐惧，如同冰冷的宇宙深寒，彻底淹没了他。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紧绷得发不出任何音节，只能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望着那面观测屏，望着那彻底超越了他所有想象力边界的...冰冷而神圣的宇宙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