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礼物的重量第一次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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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木舟，如同一片小心翼翼的叶子，在洒满月光的河面上，缓缓地靠近。 渔和她的刺客们，隐匿在芦苇丛中，手中的弓箭始终没有放下，锋利的青铜箭头，在月光下如同等待噬人的蛇牙。 商和他手下的卫士们，则保持着绝对的安静，他们的身体如同一座座雕塑，但盾牌下的肌肉早已贲张，随时可以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整个河岸，静得只能听见独木舟破开水面的轻微“哗哗”声。 这艘船，承载的不仅仅是两个陌生的猎人，更是一种文明的试探。 当独木舟的船头，轻轻地触碰到河岸的泥土时，船上的两个男人，并没有立刻上岸。 他们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当他们的目光扫过芦苇丛时，渔的姐妹们立刻将自己藏得更深，只有头狼，那双在暗处发光的眼睛，让他们感到一阵心悸。 最终，他们的目光，还是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何维身上。 何维始终保持着那个高举双手的姿势，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他的身后，篝火的光芒勾勒出他的轮廓，既显得强大，又不像有直接的威胁。 船头那个领头的男人，犹豫了片刻，终于有了动作。 他从船舱里，抓起那条还在微微弹动的大鱼，用力地扔向了岸边，正好落在何维脚前不远的地方。 这是他的回应，也是他的礼物。 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指了指那条鱼，然后又指了指何维之前展示过的陶瓮，再次做了一个交换的手势。 何维笑了。 他看懂了，对方同意了这场交易。 但他并不想占这个便宜。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鱼，然后对着船上的人，摇了摇头。 随即，他拿起那只精美的陶瓮，和那两把锋利的青铜匕首，将它们轻轻地放在河岸边，然后后退了几步，示意对方可以自己来拿。 他给的，远比他要求的多得多。 这个举动，让船上的两个男人彻底困惑了。 他们再次低声交谈起来，言语间充满了不解，在他们的世界里，从未有过如此“吃亏”的交易。 领头的男人，盯着何维那双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真诚的眼睛，又看了看地上那三件散发着诱人光芒的“神物”，最终，他咬了咬牙，从独木舟上，跳了下来。 他的双脚，踩在了铜都城势力范围的土地上。 他赤着脚，上半身裸露着，露出结实而黝黑的肌肉，肌肉上纹着一些用水生植物汁液染成的、波浪形的奇怪图腾，他的下半身，只围着一条用某种水草纤维编织成的短裙。 他身材并不高大，但异常精悍，像一头常年在水中捕食的水獭。 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何维。 每走一步，他的目光都在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当他走到何维面前约五步远时，他停下了脚步，不敢再靠近。 何维对他笑了笑，再次指了指地上的陶瓮和匕首，然后后退得更远。 那个男人终于确定，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起那只陶瓮。 入手的光滑和沉重，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叹。 他又捡起一把青铜匕首，用手指轻轻一碰锋刃，立刻被划出了一道血口。 他惊得猛地缩回手，看着那柄能轻易划破皮肤的“神物”，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狂喜。 他将这两样东西，紧紧地抱在怀里，如同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快步退回到自己的船上。 交易，完成。 他没有立刻划船离开，而是和他的同伴，用一种混合着感激、敬畏和疑惑的复杂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何维和他的队伍。 然后，领头的男人，将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对着何维，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是他们表达最高敬意的方式。 做完这个仪式后，他才跳上船，与同伴一起，用最快的速度，划着独木舟，消失在了上游的夜色之中。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不见，商才长出了一口气。 “首领，他们走了。”他走到何维身边，“您为什么……要给他们那么多东西那只陶瓮，还有那两把匕首，按照功劳股来算，能换好多肉干了。” “商，”何维看着那两个“礼物”消失的方向，笑了笑，“你看的，是一条鱼。我看的，是一条通往全新世界的河。” “有时候，一件你认为无足轻重的礼物，所换来的回报，将远超你的想象。”何维的目光深邃，“他们是这片河流的子民，他们的生活，离不开水。你看他们的手脚，都比我们粗大，那是长期划水的结果。你看他们的皮肤，黝黑而光滑，经常涂抹某种鱼油来防水。” “我们不了解这条河，但他们了解。他们知道哪里有鱼群，哪里有暗流，哪里能渡河。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这下游，是否还有其他的‘邻居’。” 何维转身，看向众人：“今晚，我们钓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不等他们来找我们。我们主动，去找他们。” 渔从芦苇丛中走了出来，她的脸上，也带着一丝不解。 “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就这么贸然找上门去，会不会太危险了他们的营地里，有多少人，有多少战士，我们都不知道。” “不，我知道一样东西。”何维举起手中那条还在跳动的大鱼，胸有成竹地说道。 “他们，需要盐。” 那条鱼，是纯粹的淡水鱼，没有任何咸味。 这证明，这个生活在水边的部落，很可能，是一个极度缺盐的部落。 而在铜都城的行囊里，正带着“穗”用咸羊草精心提炼出的、如同白色沙子一般的精盐。 那，才是这次远征中，真正的杀手锏。 盐，在这个时代，甚至比青铜器，更能收买人心，更能定义价值。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远望探险队，拔营启程。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沿着河岸漫无目的地行走。 头狼在前方引路，它牢牢地记住了昨夜那两个男人身上独特的气味。 队伍顺着气味，离开了主河道，转向了一条更为隐蔽的支流。 穿过一片茂密的红树林，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片巨大的、由水网和岛屿组成的湿地。 一座座由木头和茅草搭建的、悬在水面之上的奇特吊脚楼，星罗棋布地散落在各个小岛之上，彼此之间用简陋的索桥和独木舟连接。 几十艘大大小小的独木舟，停靠在吊脚楼下，如同一群正在休息的水鸟。 炊烟，正从那些吊脚楼的屋顶袅袅升起，与湿地清晨的薄雾，融为一体。 一个庞大的、完全建立在水上的部落，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在部落中央最大的一个小岛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对一群人，激动地展示着什么。 正是昨晚那个与何维交易的男人。 他的手中，高举着那只青灰色的陶瓮，和那柄锋利的青铜匕首。 而他的周围，上百个与他装扮相似的、皮肤黝黑的男男女女，正发出一阵阵不可思议的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