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畸形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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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座被诅咒的岛屿，变成一个高效运转的资源采集基地。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漆树林血红色的枝叶缝隙，洒落在“破浪号”探险队新建的营地里。 营地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用破烂船帆和木板搭建的临时窝棚。 一座木头营寨已初具雏形。 营寨中央，十几间规划整齐的木屋，是队员们的住所和仓库。 营寨外面，沿着清澈的小溪，建成了一条简易的木质栈桥，延伸至可以停泊“破浪号”的深水区。 每天清晨，二十个采集小队都会进入那片寂静的漆树林采集海漆。 他们划开树皮，挂上竹筒，等待那粘稠的液体，一滴滴地汇聚到竹筒中。 傍晚，他们将装满了海漆的竹筒运回营地，负责记账的铜都毕业生会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每一个小队的产量，并当场支付铜都币作为劳动报酬。 他们接触过漆树的手上或胳膊上，长出了一些水疱和疹子，但他们并不在意。 这些粘稠的海漆被小心翼翼地倒入陶罐中，用油脂和麻布密封起来。 三个月来，这种陶罐，在仓库里整齐地码放了超过一百个。 今天，是采集工作的最后一天。 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完成任务的喜悦中，盘算着归家的日期。 何维正站在新建的栈桥上，检查着“破浪号”的最后修补工作，生物学家木青却急匆匆地找到了他。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兴奋和惊惧的复杂表情。 “老师，我可能发现了一个重大的情况。”木青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是关于巨型蜘蛛的”何维立刻猜到了。 “是的。”木青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个发现，可能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关系。老师，请您跟我来。” 三个月来，木青和她的两个助手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对那些蜘蛛尸体的解剖和研究中。 那几具被保留下来作为研究样本的蜘蛛尸体，就存放在营地角落一个被严密隔离的帐篷里，那里几乎成了所有人的禁区。 何维跟着木青，走进了那顶弥漫着腐臭和草药味道的帐篷。 帐篷内部，如同一个恐怖的生物实验室。 一张木板上，一头被剖开的巨型蜘蛛的标本，清晰地展示着它所有的内部器官。 周围的架子上，则摆满了装着各种颜色液体和组织样本的瓶瓶罐罐。 “老师，这三个月，我解剖了三具蜘蛛的完整尸体。”木青指着墙上一张用木炭绘制的精细解剖图。 “我发现这种巨型蜘蛛的生长速度，远超我们的认知。根据我对它们甲壳生长轮和器官发育程度的判断，我们杀死的那几头成年蜘蛛，它们的年龄，最多不超过6个月！” “什么”何维大吃一惊。 6个月，就能从一颗卵，长成一头体型堪比猿猴的怪物 这种生长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我一开始也无法相信。”木青继续说道，“所以我一直在寻找原因。我分析了它们的食物残渣，它们的消化系统，甚至它们的粪便。” 木青拿起一个玻璃罐，里面浸泡着一块从巨型蜘蛛肌肉里切下来的、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组织样本，“在巨型蜘蛛的所有组织器官里，我都检测到了浓度极高的、与海漆类似的物质！” “你的意思是……”何维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 木青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这种漆树的树液，也就是海漆，除了能防腐防蛀，还蕴含着能刺激生物细胞过度生长的物质！这座岛上的漆树太过茂密，巨型蜘蛛通过食物链，体内长期富集海漆物质，导致了它们体型的畸变！” 这个发现与何维的猜测不谋而合 何维想通了所有关节。 为什么这座岛上除了蜘蛛，很少见到其他大型动物 因为只有蜘蛛这种拥有坚硬外骨骼和独特新陈代谢方式的节肢动物，才能承受海漆物质带来的畸变。 “这些巨型蜘蛛其实是畸形的。”木青说出了最后的结论，“它们的巨大，不是强大的象征，而是一种被海漆催生出的病态的畸形。我检查了它们的骨骼和内脏，到处都是增生的痕迹。它们是被这种‘生长素’诅咒的怪物，虽然获得了力量的加强，但却寿命短暂，最多不超过1年。” “木青，”何维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这种活性物质，对我们人类，有什么影响”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她颤声说道，“三个月来，我们的水手和卫兵一直采集海漆，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会导致畸变的物质。短期内可能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如果长期、大量地直接接触后果不堪设想。” 何维立刻冲出帐篷，来到了营地的中央广场，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号角。 片刻之后，所有在外工作的采集队员，都匆匆赶了回来。 他们不明所以地看着脸色凝重的何维。 何维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用最简洁、最直白的语言，将木青的发现，公之于众。 当听到漆树竟然是导致巨型蜘蛛畸变的“毒源”时，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继而是抑制不住的恐慌。 一名负责采集海漆的水手，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那双长了水疱和疹子的手，脸上血色尽失。 “大家不要慌！”何维的安抚道，“短期接触漆树，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从今天开始，所有与海漆相关的采集、运输、涂刷工作，都必须佩戴双层乌贼皮手套，用浸湿了草药汁液的厚麻布当面罩！绝不允许任何皮肤的直接接触！” “在营地周围一百步以内，所有的漆树，全部给我砍掉、烧毁！建立一个安全的隔离区！” 何维的命令，迅速稳定了人心。 人们不再恐慌，因为他们看到他们的领袖，永远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老师，”石木走到何维身边，低声问道，“我们这次采集的海漆已经够用了，那这座岛是不是列为危险区，禁止登陆” 这座岛屿，是一座巨大的宝库，也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出未知危险的诅咒之地。 按照石木他们的思维，对未知的危险总是充满了恐惧。 此时应该立刻带着足够的海漆离开，永不再回来。 但何维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望向那片在夕阳下，被染成一片血色的漆树林。 他思索片刻，说道：“每一种有用的物质，都可能蕴含着危险和毒素，只要我们用对了方法，就可以趋利避害。我决定在这里建立一个永久的定居点。一方面采集海漆，一方面进行深入研究。愿意留下来的人，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