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南洋城的第一声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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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更小的东西！ 这个念头像一棵疯狂生长的藤蔓，缠绕住了木青的所有思绪。 这几天，她几乎将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泡在了何维的工棚里。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观察，而是开始尝试亲手研磨。 何维则将整套研磨工具都交给了她，只在关键步骤上予以提点。 他惊奇地发现，木青在精细操作上的天赋，远超他的想象。 她那双常年处理草药、缝合伤口的手，稳定得如同磐石，对力度的掌控更是妙到毫巅。 科学的火种一旦点燃，便会以燎原之势，照亮整个文明前进的道路。 与此同时，南洋城的扩建工程，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中央大道的地下排污管道已经铺设完毕。 平整的石板路面，如同一条灰色的巨龙，从城门一直延伸向城市的中心。 新加入的尼亚人，早已褪去了初来乍到时的拘谨与茫然。 他们与南洋城开拓者们一道，成为了这座城市充满活力的建设者。 男人们在陈岩的指导下，已经能熟练地使用青铜工具，搭建起一栋栋坚固的杆栏式木屋。 女人们则在后勤队伍里，学会了纺织、制陶、 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安宁。 融合，在共同建设一个更美好家园的汗水中，悄然发生。 就在南洋城欣欣向荣之际，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打破了工地上嘈杂的喧嚣。 一个正在参与纺织工作的尼亚孕妇阿露，脸色惨白，在同伴的搀扶下，痛苦地瘫倒在地。 这是尼亚人抵达南洋城后，即将降生的第一个新生命。 也是南洋城所有开拓者，经历了海难，抵达婆罗洲后，将要迎接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尼亚人的族人，更是南洋城在婆罗洲这片土地上扎下根来、开枝散叶的象征。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城市。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自发地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关切与期待。 然而，情况很快变得危急。 “是难产！”负责初步检查的刘萱，脸色凝重地从临时搭建的产房里钻出来，对着匆匆赶来的何维和木青说道，“胎位不正。”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的期盼。 即使是在南洋城，难产依旧是悬在已婚妇女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些年长的尼亚人，甚至下意识地跪在地上，开始向他们早已抛弃的旧神只祈祷。 在面对生死考验时，旧有的习俗再次悄然浮现。 “都让开！”木青的声音冷静而又坚定，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和慌乱。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进了产房。 刘萱紧随其后。 “木青老师，情况怎么样”刘萱焦急地问道。 木青迅速地做着检查，她的神情专注到了极致，那双研磨镜片时稳定无比的手，此刻正轻柔而又准确地探查着。 “产妇体力消耗太大，宫口开得太慢，必须立刻进行人工干预！” 木青抬起头，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刘萱，立刻去烧一锅开水，把我们所有的手术刀具、亚麻布，都放进去煮沸消毒！快！” “是！”刘萱领命而去。 “李虎！”木青朝外面喊道。 “在！” “立刻去取我们储备的蜂蜜水和肉干！产妇需要补充能量！” “明白！”李虎立刻带人行动。 一场跨越了两个文明时代的生死救援，就在这座新兴的城市里，紧张有序地展开了。 产房外，尼亚人被眼前这番景象震撼了。 他们看到平日里和他们一起劳作、一起说笑的刘萱和李虎等人，此刻行动得如同一支配合默契的军队。 他们看到那个平日里温柔恬静、醉心于研究花草的女子。 此刻却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冷静地指挥着一场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战争。 那些跪地祈祷的尼亚人，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 他们眼中对神只的虚无祈求，被眼前这种看得见的行动所驱散。 …… 产房内，木青开始进行一项对这个时代而言，堪称“神技”的操作——体外胎位倒转术。 她运用何维传授给她的现代助产知识，让刘萱和另一名妇女帮忙，调整阿露的姿势。 然后，她将自己的双手，用煮沸过的热水反复清洗消毒，又涂抹上了一层滑腻的兽油。 然后，她将手轻轻地放在了阿露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的手指，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隔着肚皮，极其轻柔而又准确地触摸到了胎儿的轮廓。 她的动作很慢，很稳。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 终于，木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好了。”她轻声说道，“胎位，已经正了。” 她转身，从已经煮沸消毒的器械盘里，拿起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准备接生！” 接下来的过程，虽然依旧惊险，但在木青有条不紊的指挥下，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在阿露最后一次用尽全力的嘶喊声中，一个响亮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啼哭声，在南洋城响起。 “哇——！哇——！！” 那声音，清亮而又充满了力量，宣告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也宣告着，科学与知识，在这片蛮荒的土地上，取得了又一次无可辩驳的胜利！ 木青熟练地剪断脐带，用温热的亚麻布，将那个浑身布满粘液的小家伙包裹起来，抱到了已近虚脱的阿露面前。 是一个健康的男婴。 喜悦的泪水，顺着阿露的眼角滑落。 当木青走出产房的那一刻。 外面鸦雀无声。 所有尼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尊崇与爱戴。 何维大声宣布：“这是尼亚人的孩子，也是南洋城建城以来诞生的第一个孩子。” 短暂的寂静过后，人群中爆发出喜悦的欢呼声！ 尼亚人和开拓者们拥抱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声啼哭，在尼亚人心中，不仅仅是一个新生儿的降临。 更是神灵对他们所有人选择的肯定。 它证明了，离开姆鲁山的洞穴，追随何维，来到这片充满希望的新家园，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老巫师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在尼亚部落里，没有婚姻和家庭的观念，孩子出生只知道母亲，不知道父亲。 而老巫师是智慧与传统的化身。 所有新生儿的名字，都由他赐予。 老巫师走到何维面前。 用一种古老而又庄重的姿态，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又转向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喜色的木青，再次深深鞠躬。 木青连忙将他扶起。 老巫师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透出感激与喜悦。 他看着何维，用刚刚学会不久、带着生硬口音的单音节汉字说道：“旧神离去，新神降临，子受神恩。” 他的表达磕磕绊绊，但意思却像极了部落中吟唱的咒文。 “旧规，孩子出生，巫师取名。”老巫师继续说道，“我看天上的云，听林中的风，给孩子一个自然的名字。”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真诚的信仰：“今日，云和风，都没有木青老师的手有用。”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尼亚人感同身受，他们用力地点着头。 老巫师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块磨得光滑的木牌。 上面用木炭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那是他这几个月来，跟着何维学习的最简单的几个汉字发音。 他指着那些符号，挣扎地念着：“光……石……火……” 这些都是他能想到的，代表着力量与希望的词汇。 但他自己觉得，这些自然的字眼，配不上南洋城第一个诞生的孩子。 他将木牌收回怀中，匍匐在何维脚下，用吟唱的腔调呼喊道。 “维神，”他用上了神的称呼，“带来光的神，孩子在你的城里，靠你的恩赐活下来。维神，请给他名字！” 所有的尼亚人匍匐在何维脚下，跟随着老巫师吟唱。 “维神，请给他名字！” “维神，请给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