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黄金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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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南洋城的龙窑已经率先苏醒。 高耸的烟囱中，升起代表着文明心跳的袅袅青烟。 这里是城市力量的源泉，也是工匠杨石的王国。 自从被任命为铸币司的负责人后，他就把家安在了这里。 终日与木炭、高岭土和青铜打交道。 今天，杨石正在检验新一批出窑的青白瓷。 他看到釉面光滑如镜，胎体轻薄坚硬，满意地点点头，身后忽然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杨石，把你最好的工匠都叫到一号熔炉来，手头所有的活都停下。” 是何维的声音。 杨石立刻放下手中的瓷碗，转身恭敬地行礼：“是，何维大人。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他看到何维的身后，还跟着面色严肃的吕宋和几名精英卫队的士兵。 他们手中抬着三个用藤条编织的、看起来沉重无比的大筐。 “我要你们熔炼一样新东西。”何维的表情平静，“一样你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片刻之后，南洋城最顶尖的十余名工匠全部聚集在了一号熔炉前。 这里是整个铸币司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拥有最好的通风设计、最高效的兽皮风箱和最耐高温的特制坩埚。 在所有工匠好奇而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吕宋和卫兵们将三个大藤筐抬到了熔炉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盖在上面的厚重兽皮。 “嗡……”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难以抑制的惊叹。 刹那间，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被夺走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工坊的窗户，正好照射在那三个敞开的藤筐之上。 筐子里装的，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矿石或材料，而是耀眼的金光。 那是沙子一般的颗粒，却闪耀着太阳般璀璨的金色。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释放着一种原始而致命的吸引力，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这是什么神石”杨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作为一个工匠，对美的感受最为敏锐，眼前之物已经超越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这是黄金。”何维的声音将众人的心神从那片金色的眩晕中拉了回来。“一种非常稀有，也非常稳定的金属。” 他弯腰，从筐中拿起一块沉甸甸的狗头金，在手中掂了掂。 “黄金的价值，不在于能不能做成工具或武器。事实上，它太软了，根本不适合做任何实用的东西。”何维的话让工匠们有些错愕。 “它的价值，就在于它的稀有、稳定，和美丽。正因为它‘无用’，所以它能成为衡量一切‘有用’之物的终极标准。” 工匠们无法完全理解这番话的深层含义，但他们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些美丽的黄金，将会改变南洋城未来。 “你们的任务，就是将它们全部熔炼。”何维下达了命令，“杨石，准备最好的木炭，启动四组风箱。坩埚用我们为烧制青白瓷特制的，加入高岭土最多的那种。” “是！” 杨石压下心中的震撼，立刻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 铸币司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炽热。 上等的硬木木炭被不断送入炉膛，四组巨大的风箱在八名最强壮的工匠手中被拉得呼呼作响，将氧气源源不断地送入炉心。 炉膛内的火焰，从最初的橘红色，逐渐变为刺眼的亮白色。 何维亲自戴上厚实的兽皮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第一批金沙倒入特制的坩埚中。 在近乎一千一百度的超高温炙烤下，坩埚很快被烧得通红。 里面的金沙开始缓缓融化，从固体的颗粒，凝聚成一汪金色的液体。那液体表面光华流转，仿佛一小滩被捕获的太阳。 “浮渣！”何维低喝一声。 杨石立刻用一根长长的铁棍，小心地将液体表面因熔化其他杂质而产生的黑色浮渣一点点撇去。 当所有的浮渣都被清理干净，坩埚里只剩下纯净、璀璨、如镜面般光滑的黄金熔液。 所有围观的工匠，都看痴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造物过程。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铸造，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 “准备模具。”何维的命令再次响起。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石质模具被抬了过来。 这些模具由最坚硬的花岗岩雕刻而成，内壁被打磨得极为光滑，上面还刻着南洋城的图腾——齿轮与麦穗。 何维亲自操控，将坩埚中滚烫的金液，稳稳地倒入第一个模具中。 金色的液体顺着引流口，瞬间填满了整个模具的凹槽。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这个过程被不断重复。 七十多斤的黄金，在工匠们的协力下，全部被熔炼提纯。 当最后一块金砖从模具中被敲出，冷却后整齐地码放在工作台上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二十块大小、重量、厚度完全一致的金砖，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们散发着金色的耀眼光芒。 每一块金砖上，都烙印着清晰的齿轮与麦穗图腾，仿佛在宣告它们神圣不可侵犯的归属。 “这些，将是南洋城未来的储备。”何维抚摸着一块金砖温润的表面，对众人说道。 他转头看向吕宋：“把它们带走，入库。从今天起，金库由精英卫队直接管辖，没有我和议事会的联合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吕宋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在所有工匠的注视下，一队全副武装的精英卫队士兵，小心翼翼地将金砖装入特制的木箱中。 在精英卫兵的护送下，向着城市中央行政区的方向走去。 这支队伍，步伐沉稳。 他们并不知道，此刻他们护送的，将来会成为“国家信用”和“金融储备”，成为更为高级的文明力量。 工匠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正准备收拾工具，却发现何维并没有离开。 何维从剩下的零散黄金中，挑选出最纯净、色泽最美的几块，大约有半斤重。 “杨石，留下。”何维说道，“其他人解散。” 等到工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何维从怀里掏出一块打磨光滑的石板，用一块木炭，在上面画了起来。 他的笔触精准而流畅。 不一会儿，就画出一个吊坠的样式，它的主体，是一个六边形晶体，和他们当初在姆鲁神山洞穴里发现的“月光石”一模一样。 晶体的周围，则被设计成由无数片细小的叶子交织成的藤蔓所环绕。 接着，他又画了一枚戒指。 戒指的戒面设计同样是一片舒展开的叶子，代表自然的生机。 最后，是一对手镯，镯身上雕刻着起伏的波浪花纹。 杨石看得入了迷，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巧、充满灵性的设计。 “何维大人，这是……” “用剩下的黄金，把它们做出来。”何维指着图纸，语气中带着一种罕见的柔和，“我要你用上你毕生所学，用最精细的工艺，把它做得完美无瑕。” “何维大人放心！十天之内我一定将它打造出来。”杨石承诺道。 …… 十天后的夜晚。 南洋城的最高处，是何维居住和办公的石木结构塔楼。 塔楼的顶层是一个露天的平台。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南洋城的万家灯火，也能仰望赤道上空那璀璨无垠的星河。 木青处理完今天最后一批关于新移民的安置文件，疲惫地走上平台，想吹吹海风。 她看到何维正站在平台的边缘，背对着她，眺望着远处城市与大海的交界线。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 “在想什么”木青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在想未来。”何维转过身，将她揽入怀中，“未来，这座城市还需要多少砖石，才能变得真正坚不可摧。未来，我们的船队，什么时候才能驶向那片星辰大海。” 木青静静地听着，她知道，这些宏大的命题，才是这个男人心中永恒的旋律。 “别总想着这些。”她仰起头，看着何维的眼睛，柔声说，“你也是人，你也需要休息。” 何维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温柔。 他牵起木青的手，将她带到平台中央的石桌旁。 桌子上，放着一个用上好丝绸包裹着的木盒。 “这是什么”木青好奇地问。 “送给你的礼物。” 何维打开了木盒。 一瞬间，月光与星光仿佛都黯然失色。 盒子里的黄金首饰，静静地躺在深色的丝绸上，散发着柔和而又高贵的光辉。 它们不仅仅是冰冷的金属，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艺术品。 那枚月光石形状的吊坠，仿佛凝聚着他们一同血漆岛洞穴中打败巨型蜘蛛的记忆。 那对波浪手镯，则是记录着他们一同穿越风暴战胜大王乌贼的航程。 那枚叶子戒指，则象征着她对植物的热爱与他们共同建设的这片生机勃勃的家园。 木青的眼睛湿润了。 她捂住嘴，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这不是因为黄金的贵重，而是因为她看懂了这套首饰里所蕴含的，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深刻记忆与情感。 何维从盒中拿起那枚叶子戒指，在木青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地单膝跪地。 这个姿势，不属于这个时代。 它跨越了一万年的时空，代表着一种更为古老、也更为文明的誓约。 何维仰头，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经历了无数生死、见证了南洋城从无到有的女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下。 “木青，我们一同穿过大海的风暴，一同建造了南洋城命。你不仅仅是我的追随者，更是我的战友、我的知己。” 他举起手中的戒指：“我，何维，请求你，成为我的妻子，成为这座城市与我并肩而立的女主人。你，愿意吗” 木青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再也无法抑制。 她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 “我愿意！” 何维微笑着，将那枚温润的黄金戒指，轻轻地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他站起身，将木青紧紧拥入怀中。 在他们脚下，南洋城灯火璀璨，宛如天上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