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贵妃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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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积寺的铜铃被风沙撞得乱响时，安倍山正用炭笔在羊皮纸上勾画昆仑墟的地形图。 黑袍人留下的罗盘突然震颤，指针疯转着指向寺门方向，铜针摩擦底盘的刺耳声响惊得烛火剧烈摇晃。 “谁在外面” 他按住腰间横刀，靴底碾过地上的沙砾 —— 那些从河床带回来的流沙里，还混着几片黑色的城砖碎屑。 帐帘被风掀起的瞬间，一道素白身影跌了进来。杨氏的素纱裙沾满泥浆，鬓边金步摇的珠坠断裂大半，手里死死攥着那半块星图玉佩，指缝间渗出血丝。 “他们来了！” 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玉佩上的星图纹路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李俶的人…… 他们要杀我！” 史向明刚从后殿巡查回来，闻言一脚踹翻案几：“妈的，这女人果然是诱饵！我就说黑袍人那厮不对劲，保不齐早把咱们的行踪卖给李俶了！” “先别吵。” 安倍山盯着杨氏掌心的血痕，那伤口边缘泛着青黑色，明显是被淬毒的暗器所伤，“你怎么逃出来的” 杨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甲胄缝隙：“是袁祖师爷的符！我贴身藏着的护身符挡住了致命一击……” 她扯开领口，露出块焦黑的桃木牌，上面刻着的北斗七星纹路正冒着青烟，“李俶不仅要杀我，还在藏经阁设了埋伏，说要让你有来无回！” 帐外突然传来弓弦震颤的嗡鸣。崔乾佑撞开帐门滚进来，铁甲上插着三支弩箭：“大王快走！杀手穿了咱们的军服，混在后殿的伙夫里！” 安倍山拽起杨氏往侧门冲，横刀劈断迎面射来的弩箭：“老史，带二十人去藏经阁放火，把他们的埋伏引出来！” “那你怎么办” 史向明的弯刀已经劈开两个扑来的 “伙夫”，血珠溅在他脸上，“这女人信不得！” “她的桃木牌是真的。” 安倍山的刀锋划过杀手咽喉，余光瞥见桃木牌上的焦痕 —— 那是被火药灼伤的痕迹，绝非寻常暗器能造成，“袁守诚的人不会用假符。” 杨氏突然挣开他的手，抓起案上的罗盘掷向追兵：“往钟楼跑！那里有密道！” 罗盘砸在杀手脸上的瞬间，铜制底盘突然炸开，迸出的硫磺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 史向明趁机拽着安倍山往后院冲，曳落河骑士结成刀阵挡住追兵。 钟楼的铜钟在夜风中发出悲鸣，梯级上的灰尘被急促的脚步声扬起，在月光里划出银亮的轨迹。 “就在这里！” 杨氏扳动某个墙砖，暗门开启的吱呀声里，传出阵阵腐朽的气息。 安倍山刚要迈进去，突然瞥见她袖中滑落的半片箭羽 —— 那箭羽的制式与李俶亲卫所用的一模一样，尾端还沾着些许黑色的城砖粉末。 “等等。” 他按住刀柄，声音冷得像昆仑墟的寒冰，“你袖口的箭羽，是从哪来的” 杨氏的脸色骤然惨白。暗门外突然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李俶的声音穿透烟雾传来，带着志在必得的冷笑：“安禄山，你可知这密道通往何处” 史向明猛地将安倍山拽进暗门，横刀劈断门后的锁链：“管他妈的通往哪，先跑再说！” 黑暗中，安倍山的指尖触到墙壁上的刻痕 —— 那些杂乱的划痕里，竟藏着与黑袍人罗盘相同的符号。 杨氏的呼吸声在身后越来越近，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与硫磺的刺鼻味诡异融合。 “你到底是谁” 他突然转身，横刀抵住她的咽喉，刀刃上还沾着杀手的血。 杨氏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我是杨玉环啊…… 是那个被你们逼死在马嵬坡的杨玉环啊！” 暗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石块飞溅的嘈杂声中夹杂着金属撞击的脆响，显然是追兵用火药炸开了厚重的石门。 安倍山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拽着史向明的衣袖，在狭窄潮湿的密道里拼命狂奔。身后，杨氏那尖锐刺耳的笑声混着李俶愤怒的怒吼，在幽深曲折的密道里不断回荡，阴森的回声仿佛无数含冤而死的魂魄在凄厉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的脚步在密道中重重落下，扬起的尘土在昏暗的光线中翻飞。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们终于从密道另一端的出口狼狈爬出时，发现自己正站在香积寺巍峨的佛塔顶端。佛塔四周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却掩盖不住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 夜风裹挟着战场上特有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远处的山峦上，唐军的火把如同璀璨的繁星接连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迅速蔓延，将整个山谷照得亮如白昼。 火把的光芒下，隐隐可见唐军士兵来回奔走的身影，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阵阵吆喝声随风传来。 史向明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营帐，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下彻底被包围了！他们早就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我们插翅也难飞！” 他焦躁地来回踱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安倍山却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佛塔顶端的铜刹。 那造型独特的铜刹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精致的工艺和流畅的线条，根本不是唐代应有的铸造水平，反而与他穿越前在博物馆里见过的某个明代文物如出一辙。 这个发现让他原本紧绷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未必。” 安倍山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与决然，从怀中掏出最后一个炸药包，炸药包粗糙的麻布上还沾着之前战斗留下的血迹。 他轻轻拍了拍炸药包，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李俶想瓮中捉鳖，也得看看这佛塔答不答应。等会儿，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佛光普照’！” 佛塔下传来杨氏的尖叫，紧接着是李俶气急败坏的吼声。 安倍山点燃引线，将炸药包奋力扔向塔下的营帐，火星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弧线，像极了当年马嵬坡上空的流星。 “记住了老史，” 他拽着史向明往另一侧的绳索滑去，耳边是炸药包即将引爆的滋滋声，“杨贵妃的话，半句都不能信 —— 尤其是她哭的时候。” 爆炸声在脚下炸开的瞬间，安倍山看见佛塔底层的阴影里，黑袍人正举着青铜令牌，与某个穿唐军甲胄的人影低声交谈。而杨氏的素白身影，正消失在李俶的中军帐方向，裙摆上的黑色城砖粉末，在火光里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