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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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本就断断续续的秋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潮湿的寒气裹着庭院里残留的桂花残香，顺着殿门的缝隙渗入殿内。 与炭盆里炽烈燃烧的炭火撞出一层朦胧白雾，在金砖地面上缓缓流动。 太极殿飞檐下的铜铃被晚风轻拂，叮咚作响。 将檐角未散的雨珠抖落在青砖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宛如满地碎玉。 殿内却暖意融融，三足铜炉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映得众人的脸庞通红。 讨论声、争执声、赞同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大唐军改的序曲，满是革新的激情与对未来的期盼。 安倍山坐在摄政王宝座上，指尖轻轻叩击着扶手。 目光扫过殿内各抒己见的将领，从最初的疑虑、抵触，到如今的积极参与、畅所欲言，心中愈发笃定。 这场变革，已然凝聚起最关键的军心。 “摄政王，” 朔方节度使田承嗣抚着花白的胡须起身，铠甲上的霜气被炭火烤得微微泛潮。 “老兵退役之事，关乎军心稳定。“ “末将以为，不可一刀切。” “那些戍边三十年以上、伤残难愈的老将，若贸然遣返，恐寒了将士之心啊。” 此言一出，不少老将纷纷点头附和。 杨休明也补充道：“田将军所言极是。“ “河西军中有不少老兵，皆是从吐蕃战火里拼杀出来的，对大唐忠心耿耿。” “军改既要除弊，也需念及旧功。” 安倍山微微颔首，早已胸有成竹：“诸位放心，本王自有章程。” 他抬手示意内侍展开一卷黄绸诏书。 “凡年满五十、戍边满二十五年者，或因战伤残、无法再上战场者，皆可申请退役。退役将士，按战功授予勋官名号。“ “上柱国赐田三十顷，柱国二十五顷，依次递减，终身免赋役。” “若有子嗣者，可入地方学堂优先就读，年满十八岁后可直接参加军校选拔。” “无子嗣者，由官府赡养，在原籍设立‘忠勇坊’，供其安度晚年。”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铿锵。 “战死将士，优加追赠，赐钱帛，仍与一子官衔，承袭勋田，永不收回。“ “大唐绝不会让功臣流血又流泪！” 殿内顿时响起低低的赞叹声。 田承嗣眼中的顾虑散去，躬身道：“摄政王体恤将士，末将代全军老兵谢过王爷！” “至于换防事宜。” 安倍山话锋一转，指向墙上的军区图谱。 “各军区换防分三批进行，由中原军区率先完成整编，作为机动支援力量。“ “西北、东北两大边防军区暂缓换防，待来年春耕后再行交接，避免误了戍边时机。” 他看向秦峰，语气凝重：“秦军长，你麾下的霹雳军作为样板，需抽调半数精锐，分赴七大军区担任教官，传授燧发枪使用与协同战术。” “务必在半年内，让各军区核心部队形成战斗力。” 秦峰猛地起身，单膝跪地：“末将遵令！定不辱使命！” “还有士族牵涉之事。” 安倍山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同寒锋出鞘。 “各地将领回营后，即刻清查军中与士族有姻亲、利益牵扯者，一律调离关键岗位，交御史台核查。“ “陆之行案的账册已在加急审讯，凡牵涉粮草克扣、私通外敌者，无论官职高低，一概军法处置，连根拔除！”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将领暗自心惊。 摄政王此举，是要彻底斩断士族与军队的联系，不留半分隐患。 杨休明沉吟片刻，起身道：“摄政王英明，但清查需循序渐进，若操之过急，恐引发军中动荡。” “杨将军顾虑有理。” 安倍山点头应允。 “可设三个月清查期，允许主动坦白者从轻发落。但逾期不禀、被查实者，罪加一等！” 最后，他目光扫过众人，宣布了最关键的征兵新政：“自明年起，大唐推行义务兵役制。“ “凡年满十六岁、未满二十五岁的男子，皆需服兵役三年。”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掀起波澜。 刘展皱眉道：“摄政王，十六岁过于年幼，恐难当军旅之责。且农家子弟尽数入伍，恐误了农耕。” “刘将军所言不无道理。” 安倍山解释道，“兵役可分农忙、农闲两季。“ “农忙时士兵返乡助耕，农闲时集中训练，既不违农时，又能保证训练。” “至于年龄，十六岁已非稚童，加以磨砺，方能成为栋梁。” 他顿了顿，补充道：“凡服兵役者，家中减免三成赋税。“ “服役期间表现优异者，可直接提拔为军官，或保送军校深造。寒门子弟，自此多一条建功立业之路！” 夜色渐深，檐角的雨珠早已停了，唯有铜铃依旧轻响。 安倍山看着军改蓝图上的各项细则一一敲定，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抬手道：“今日议事已毕，各项章程由兵部汇总成文，三日后颁布天下。“ “诸位将领明日起，可在兵部查阅军区划分细则与换防方案，有异议者可随时禀报。” “散会！” “臣等遵令！恭送摄政王！” 众将领齐齐起身，甲胄碰撞声铿锵有力，回荡在太极殿内。 杨休明与田承嗣并肩而行，低声感叹：“摄政王此举，既革新了军制，又稳住了军心，真是一箭双雕啊。” 田承嗣连连点头：“大唐之兴，指日可待！不过，军中士族势力恐怕不会坐以待毙啊。” 安倍山独自留在殿内，走到舆图前，指尖缓缓划过七大军区的疆域。 窗外，一轮皓月升起，清辉洒在图谱上，照亮了大唐的万里河山。 退役安置、换防整编、士族清肃、征兵推行，每一步都充满挑战。 但看着殿外渐次远去的将领身影，想着那些即将落地的新政，他心中充满了力量。 炭火噼啪作响，映着他坚毅的脸庞。 内侍轻步走进殿内，躬身道：“王爷，夜深了，该回府歇息了。” 安倍山转过身，望着窗外的月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告诉夫人和竹娘，明日不必等我用膳，我要去长安兵工器械总厂看看，燧发枪的产量，还得再提一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