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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远就看见他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对着棋盘，左手跟右手下棋。 “八指叔。”我喊了一声，坐在他对面。 八指叔头都没抬：“来得正好，省得我跟自己较劲。红棋归你，你先。” 说着，他推掉了残局，摆上了正棋。 我今天心思根本不在棋上，但又不好违背他的意思。 第一局，走了不到20步，我就输了。 “今天怎么了，不在状态。”八指叔又开始摆第二盘。 我把五星社和百道令牌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听。 八指叔听完，没有接话，跳了只“马”出来，直逼我的中兵。 第二局，才几步棋，我的棋路子就被他逼得有点乱。 他这才慢悠悠开口：“下棋，最忌心乱。心一乱，步子就急，破绽就多。” 他从黑袋子里拿出水壶喝了一口：“五星社，顶多是过河的小卒子，拱过来试探的。真正摇旗的人，还坐在九宫格里没动呢。” 我心里一惊，“你是说，百道爷” “啪！”他拿起“车”，干脆利落地吃掉了我的一个“马”。 “他派人来说话，不是冲你那两条破街和几间麻将馆。是冲你手上的东西。” 我盯着他的脸：“我手上的东西，我手上有什么东西” 他愣了一下，对我比了一个要抽烟的手势 ，我连忙递了一支，起身给他点上。 “因为你手里捏着别人睡不着觉的旧东西。”他咳嗽几声，吐了一口烟：“有些人，怕那些老账本见光。” 我瞬间想到，是老田交给我的那个盒子。 “那现在怎么办，我交出去，换个清静” “交”八指叔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东西交出去，你立刻就成了没用的弃子，死路一条。现在这样，他们反而不敢动。”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紧，突然不明白，为什么老田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百道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在我手上。 难道是八指叔说出去的 他看我在发呆，接着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陪我下棋。他打他的，你下你的。该守的场子守住，五星社的小动作，该怎么挡就怎么挡，但别主动把局搅浑。百道那边，装傻充愣。急的是他们，不是你。记住，只要东西在你手里不交出去，这盘棋，你就输不了。” 说完，他“啪”一声，跳马进九宫。“将！” 我看着棋盘上被将死的帅，又看了看八指叔淡定的脸，心里那点焦躁，突然就定下来了。 应该不是八指叔出卖我，想必中间另有隐情。 但仔细一想，如果不是八指叔说的，百道又怎么会知道那东西在我手上。 “八指叔，你认不认识驼爷”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总感觉这些人都和驼爷有关系。 八指叔听到驼爷两个字，愣了一下。 手上捏着棋子，定了十几秒。 接着把棋子随意放在棋盘上，看着我：“老田走的时候，没和你说” 他的反应很真实，他认识驼爷。 “他，”我也被问蒙了。“他没说。” “你回去吧，有些事，到你应该知道，或者说等你有能力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 他开始收搭象棋，准备要走了。 我看他要走，我也站了起来。 “记好我说的话，做好自己的事。”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他们老一辈，脾气都很倔，我知道他不想说，我肯定问不出来。 我也不敢说认识驼爷，更不敢说驼爷就在我们村。 一来，害怕有人打破了驼爷的平静。 二来，我更怕这些人知道了我的底细，伤害我老家的亲人。 回到场子，我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 眼前这个盒子，突然成了烫手的山芋，但又是我的护身符。 我在办公室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感觉不合适。 正准备拿着放回家的时候，突然楼下传来小弟惊慌的声音：“ “楼下打起来了” 我操，有人砸场子 我把盒子锁在抽屉里，马上走了出去，张达和胖子也从旁边的房间冲了出来。 楼下大厅已经乱成一团，都不知道谁在打谁。 刚好现在是吃饭时间，没有客人。 “操。”张达骂了一句，就往下面跑。 四五个人围着蓝红，手里拿着甩棍和砍刀。 蓝红手里也拿着钢刀，不停的挥舞着。 张达在楼梯间的花盆下，抽出一把砍刀就冲了进去。 “我操你妈。”张达眼睛都红了，砍瓜切菜般放倒了两个。 看到蓝红在流血，好久没有拿刀的我，也从花盆下面抽了一把刀冲了上去。 看我和张达冲上去，对方的人马上往外跑。 冲突被镇压下去，怕弄死人，我没让追，在我的地方弄死人，事情就大了。 大厅里一片狼藉，血迹到处都是。 我快步来到蓝红身边。她右手捂着左肩，指缝里不断有血渗出来。 后背的衣服也崩开了。 嘴唇咬得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样”我扶住她。 “没事，皮外伤。”她声音有点抖。 “胖子开车，去林哥那。”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看着她肩膀上还在冒血的伤口，心里一股邪火噌噌往上冒。 这不像是砸场子，砸场子是见人就打，虽然刚才场面很混乱，还是看得出，那几个人是奔着蓝红来的。 我和张达陪着蓝红到了林哥的私人诊所。 医生检查后，说运气好，没伤到骨头和主要神经，但伤口挺深，失血不少，需要缝针，在这里观察两天。 处理伤口的时候，蓝红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护士都看得直咧嘴。 处理完伤口。 “看清是谁的人了吗”我问她。 蓝红摇摇头：“面生，听口音像水田佬。” “水田佬你和彪哥一起砍过的那帮人这都多少年了。” 她嘴唇发干，我端了一杯水递给她。 “彪哥又和他们干上了，这次干大了，彪哥因为这事判的无期。” “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张达红着眼睛，打断了蓝红的话：“红姐对场子做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 “当然不能算。”我看着虚弱的蓝红：“找几个今天不在场的，去打听一下这帮水田佬。” “皮哥，”蓝红看着我：“这次是我大意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红姐，你别这样做，你的可就是我们的事。”胖子说道。 她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有些东西，我看得懂。 那是种被人认可的踏实，还有一种差点连累到我们的愧疚。 “你休息吧。”我站起身：“我让两个兄弟在外面守着，有事叫他们。” 我和张达离开医院。夜已经深了，街上没什么人。 “哥，”张达开着车，突然说：“红姐是条汉子。” 我嗯了一声。蓝红这次，算是彻底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站稳了。 以前可能还有人因为她是个女人，或者空降而来心里不服，经过这一遭，估计没人再敢说闲话。 回到场子，地上都清理干净了。 “红姐怎么样”阿文上来问道。 “没大事，住院观察两天。”我说道：“把放风的圈子往外扩一扩，但凡看到三五成群的小伙子，提前通个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