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北疆暗流，青川定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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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云州，地处边陲，秋风已带肃杀之气。督粮道崔琰收到林凡的回信及随后抵达的“技术协理队”，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却又忧心忡忡。他深知，云州这潭水，比想象的更深。 协理队以崔琰“聘请”的民间匠师和文书身份入驻云州官驿。队长，化名“老周”的工房老吏，经验丰富，不动声色。两名工匠次日便开始“协助”勘验通往边境粮仓的河道，那“女史”柳娘和青黛，则凭借崔琰的安排，进入了管理最混乱的“永丰仓”，名义上是帮忙整理积压文书。 永丰仓内，灰尘弥漫，账册堆积如山。管仓大使是个面色蜡黄、眼神闪烁的中年人，对柳娘和青黛的到来表面客气，实则戒备。 “两位姑娘，这边请，这些都是近年往来的糙米、粟米账册，杂乱得很，有劳清理了。”仓大使皮笑肉不笑。 柳娘温婉应道：“大人客气，分内之事。”她与青黛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开始工作。 笔迹蹊跷： 大量出入库记录的笔迹过于统一，仿佛出自一人之手，与所谓“多人经办”的情况不符。 耗羡奇高： 粮食在储存、转运中的“耗羡”（合理损耗）比例远超常例，且记录模糊。 印鉴模糊： 一些关键批文上的官印边缘模糊，似有反复使用的痕迹。 “陈米”疑云： 青黛借口核对库存，进入仓廪深处，发现一些标注为“新米”的麻袋，触感却明显干涩陈旧，且角落堆积的麻袋下，似乎掩盖着另一种规格不同的袋子一角。 更让她们心惊的是，在整理一堆废弃文书的角落里，柳娘发现了一小片被撕毁的纸条残片，上面隐约可见一个奇怪的标记——似鸟非鸟，喙部尖锐，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柒”字。她不动声色地将残片藏入袖中。 协理队的活动，显然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是夜，老周和几名护卫察觉到官驿外有不明身份的窥视者。次日，一名工匠在河道勘测时，使用的水平仪竟被人暗中破坏，险些导致数据错误。 “对方已经注意到我们了，而且手段下作。”老周在密信中向林凡汇报，“永丰仓问题极大，恐非简单贪墨。发现诡异标记残片，已随信附上摹本。此地豪强与军中某些人勾结甚深，崔大人处境艰难，我等行动需更加隐秘。” 青川驿内，林凡与顾莲舟看着老周信后附上的标记摹本，眉头紧锁。那标记线条凌厉，充满一股不祥的气息。 “此物绝非寻常。”顾莲舟仔细端详，“妾身翻阅过往杂记，亦未曾见过。似禽，却带煞气。” 林凡沉吟：“‘柒’字……是编号还是代号北疆情况，比崔琰信中所述，只怕还要复杂凶险。”他立刻吩咐赵虎，“让我们在北疆的其它眼线，留意这个标记！” 与此同时，顾莲舟在青川驿的“夫人沙龙”也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位刚从北疆省亲归来的邻县通判夫人。茶香袅袅间，顾莲舟似不经意间提及云州风物。 那位夫人快人快语：“林夫人是不知道，那云州如今看着平静，底下可不太平呢！听说啊，那边军中几位将爷，和本地几家大户走得特别近，私下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连粮草买卖都敢插手！”她压低声音，“我家那口子说，那边有个说法，叫什么‘黑鸮过境，寸草不留’，邪性得很！” “黑鸮”顾莲舟心中一动，面上依旧淡然，“这是何意” “谁知道呢许是形容那些人手段狠辣吧反正不是什么好话。”通判夫人摇摇头，“还听说，他们上头，在京城好像也有人呢……” 综合各方信息，林凡意识到，云州之事不能仅靠协理队暗中调查，必须施加更大压力，打草惊蛇，让对方自乱阵脚。 他再次提笔，一封是给崔琰的明信，建议他借协理队发现的“管理漏洞”（如耗损过高、账目不清）为由，率先在永丰仓内部进行“整顿”，敲山震虎，看谁最先跳出来。另一封则是通过苏舜卿留下的“驿路”直送京城的密信，将云州粮仓疑点、诡异标记以及可能涉及边军和京城势力的推断，呈报皇帝与徐阶。此举意在争取更高层面的关注和支持，至少让对手有所顾忌。 “夫君，此计虽险，但或可逼出深水下的巨鳄。”顾莲舟为他磨墨，轻声道，“只是，北疆小队处境将更加危险。” “所以，我们这里，也要动一动了。”林凡目光锐利，“赵虎，挑选一批绝对好手，以商队护卫名义，分批潜入云州，暗中保护协理队，并听候老周调遣！要快！” “是！”赵虎领命而去。 是夜，秋雨敲窗。顾莲舟在整理文书时，发现了一份关于云州附近几个卫所近期将领调动的简报，时间点与崔琰发现粮漕问题、协理队出发前后吻合。其中，一个名叫“贺延锋”的指挥佥事，由边军精锐“铁山营”调任至相对闲散的“镇远卫”，理由含糊。 “夫君，你看此人调动。”顾莲舟指出，“铁山营乃边防精锐，镇远卫则主要负责后勤辎重。在此敏感时刻，将此等悍将调离一线，是否有些蹊跷” 林凡接过简报，仔细查看：“贺延锋……我似乎听雷总兵提起过，是员勇将，但性情耿直，不善钻营。调离一线……是明升暗降，还是……有人不想他碍事” 雨声淅沥，青川驿内的灯火映照着夫妻二人凝重的面庞。北疆的暗流已然涌动，那“黑鸮”的阴影，那诡异的标记，那军中微妙的人事变动，都预示着云州之事，绝非简单的贪腐案。它可能牵扯到边防安危，甚至直指朝堂更高处的阴影。林凡知道，他点燃的星火，已投向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稍有不慎，便是燎原之灾。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必须在这风雨飘摇中，为帝国，也为自己和莲舟，走出一条生路，拼出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