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仓廪夜魅 青川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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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的秋风愈发凛冽，卷起沙石，拍打着永丰仓斑驳的墙壁。协理队的暗中调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终于激起了涟漪。 得到林凡“敲山震虎”的指示后，崔琰依计而行，以“核实存粮，整顿积弊”为由，突然下令抽查永丰仓几个重点仓廪。仓大使措手不及，脸色煞白。 混乱中，老周和两名护卫扮作搬运工，趁夜色掩护，再次潜入白日里青黛留意到的那处角落。借助微光，他们挪开上层标注“新米”的麻袋，露出了底下掩盖的东西——那是一种质地更粗糙、印着模糊商号的麻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并非粮食，而是掺杂了大量沙土的陈年霉米，甚至还有破布烂絮！ “混账！他们竟敢以如此劣物充抵军粮！”老周心头怒火翻涌，却强自压下。他仔细检查那些特殊麻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以墨线匆匆绣成的标记——正是那喙部尖锐的怪鸟（黑鸮）图案，旁边同样有一个“柒”字！ “果然是他们！”老周低声对护卫道，“拍照留存（此时代可用精细画工记录），原样掩盖，勿要打草惊蛇。” 与此同时，柳娘和青黛在加紧整理账册时，也发现了一条隐秘线索：近半年来，有几笔数额巨大的“粮食出库”，接收方标注为“边军暂借”，但批文印章模糊，且与她们暗中记录的军中常用印鉴格式有细微差别。 就在协理队发现关键证据的次日，那位被调至镇远卫的指挥佥事贺延锋，竟主动找到了崔琰。他身着常服，神色凝重。 “崔大人，”贺延锋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末将知大人近日在整顿粮储，此乃利国利民之举。然云州水深，大人需万分小心。” 崔琰心中一动：“贺将军何出此言” “末将在铁山营时，曾数次发现运抵前线粮秣质量参差不齐，甚至以次充好。上报后，却总是不了了之，反遭排挤，这才被调来镇远卫。”贺延锋语气带着愤懑，“末将怀疑，并非所有‘损耗’都源于自然，也并非所有运往边军的粮食，都真的到了将士手中！有一股势力，盘踞在粮漕线上，手眼通天！” 他虽未明指“黑鸮”，但其描述与协理队所查高度吻合。贺延锋的主动接触，表明军中仍有正气之士，也印证了林凡和顾莲舟对他调职的猜测。 几乎在云州取得突破的同时，青川驿却接到了来自京城的警报。徐阶密信抵达，语气严峻： “怀瑾，尔所奏云州之事，陛下已览。然近日朝中风云突变，有御史联名弹劾崔琰‘治理无方，构陷同僚’，更影射尔‘遥控边镇，其心叵测’！弹劾者背后，似有宫内显贵身影。陛下虽未轻信，然压力不小。云州之事，需更快、更准之铁证，否则恐生变数，尔与崔琰皆危矣！” 这封信如同惊雷，炸响在青川驿书房。对手的反扑如此之快、如此之狠，直接动用朝堂力量施压，甚至牵扯到宫内！ “他们这是要倒打一耙，釜底抽薪！”林凡面色冷峻，“我们必须抢在朝廷迫于压力召回崔琰、甚至查办我们之前，拿到无可辩驳的铁证！” 顾莲舟握紧了手指，冷静分析：“夫君，对方反应如此激烈，正说明我们查到了要害。贺延锋是关键人证，那些霉米和假账是关键物证，但还不够。必须找到他们转运、销赃的渠道，找到与京城勾连的直接证据！” 形势危急，容不得半点犹豫。林凡当机立断： 1. 指令云州： 飞鸽传书老周与崔琰，告知京城变故，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贺延锋，并利用其军中关系，暗中监控那些可疑的运粮车队，务必找到粮食被转运的确切地点和接收方。必要时，可动用赵虎派去的精锐力量，控制关键人证物证。 2. 动用“驿路”： 林凡取出苏舜卿托付的“驿”字玉佩，启动最高级别的联络。他需要“驿路”不惜暴露部分北疆网络的风险，全力协助协理队，查明“黑鸮”与京城势力的具体勾连方式，尤其是资金往来和人员联系。 3. 青川应对： 林凡亲自撰写辩驳奏章，并让顾莲舟整理所有与云州往来文书、协理队阶段性报告作为附件，通过正式渠道和徐阶内部渠道同时上奏，摆出堂堂正正之师，反击弹劾。 “夫君，此乃背水一战。”顾莲舟看着他，眼中虽有忧色，却更多是坚定。 “置之死地而后生。”林凡目光如炬，“北疆稳，则边防固；此案破，则宵小惊！为了边关将士，为了朝廷法度，也为了你我心中之道，此战，必须赢！” 命令发出，青川驿如同张满的弓弦。林凡与顾莲舟都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至关重要。北疆的协理队与潜伏的精锐，将在风雪与刀光中寻找决胜的证据；京城的徐阶与清流，将在朝堂之上为他们抵挡明枪暗箭。 而那只神秘的“黑鸮”，以及它隐藏在京城宫阙深处的庇护者，也必将做出最疯狂的反扑。 窗外，秋风呼啸，卷集着乌云，一场席卷朝野边疆的风暴，即将来临。林凡与顾莲舟并肩立于窗前，他们的命运，已与千里之外的云州，与帝国的北疆安危，紧紧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