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地层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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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光吞噬一切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贝尔看见艾丝的金发在能量风暴中如阳光般闪耀，她死死抱住无咎的样子，让他想起七岁那年母亲在魔物袭击中最后一次拥抱他的温度。这个总是独自斩开前路的少女，此刻却为了守护他人而挣扎。 抓紧！艾丝的喝声在崩裂的巨响中几乎微不可闻。她的右手紧紧抓着无咎的臂甲，左手握着的绝望之剑在岩壁上划出刺目的火花。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十年前，当那个男人离开时，她也是这般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 下坠的过程变得异常缓慢。莉娜的手紧紧抓着贝尔的手腕，药师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就在昨天，这个总是笑着调配药剂的女孩还红着脸送给他一包自制的伤药。贝尔君总是太乱来了呢。她当时这么说。现在，她的药包早已遗失在岩浆中，就像那些还来不及说出口的心意。 琉的身影在坠落中依然优雅如舞蹈，木刀精准地斩断威胁。但贝尔看见她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渗血。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黑暗精灵，在流亡的三百年里从未真正信任过任何人，此刻却用自己的身体为莉娜挡下了最致命的攻击。 活着回去才是胜利。无咎的声音在贝尔耳边响起，那是三天前在营地篝火旁，这个总是严肃的盾兵难得温柔的时刻。当时贝尔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lv.4的强者会对着烤肉发呆。现在他知道了——无咎的妹妹就是在类似的事故中失踪的。这面布满裂痕的盾牌，不仅仅是一件装备，更是他对逝去之人的承诺。 坠落的过程仿佛永恒，又仿佛一瞬。当重重撞击在第十九层冰冷的地面上传来时，贝尔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剧痛中，他看见艾丝第一时间检查无咎的状况，看见莉娜不顾伤势开始救治伤员，看见琉强撑着布下简易结界。 然后，他听见了歌声。 微弱得几乎要被风声淹没，但那确实是歌声。一个重伤的精灵吟游诗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唱起了古老的安魂曲。歌词是关于星光与归家的传说，每个音符都带着血沫。贝尔想起爷爷说过，精灵们相信歌声能引导迷途的灵魂。 妈妈...不远处，一个小女孩的啜泣声响起。是那个在灾难中失去父母的孩子，此刻被一个失去右臂的矮人战士用仅存的左手紧紧护在怀里。矮人的斧头早已不知去向，但他的怀抱依然如同钢铁般坚固。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咆哮。歌利亚的怒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狂躁，而虚空撕裂者的空间撕裂声则变得更加尖锐。两种截然不同的毁灭能量开始诡异交融，仿佛两条毒蛇在黑暗中交缠。 艾丝突然颤抖了一下。贝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黑暗中，两道恐怖的能量并非在对撞，而是在融合。这种现象违背了所有已知的魔法原理，就像光与暗在互相吞噬。 规则...在被改写。琉轻声说，她的声音里带着贝尔从未听过的恐惧。这个曾经单枪匹马挑战整个暗派阀的强者，此刻却因为认知被颠覆而战栗。 在下层城区的破旧教堂里，赫斯提雅在感应到无咎坠入十九层的瞬间，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空。泪水混合着嘴角尚未干涸的金色神血滑落。无咎...她低声呼唤着，想起了那个雨天，少年站在她的神像前说我想成为能守护他人的冒险者的模样。 赫菲斯托丝的工坊内，锻造女神面无表情地看着代表第十八层结构的模型彻底碎裂。她拿起刻录水晶记录数据，独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是无数个未能完成的梦想。 而巴别塔顶端的芙蕾雅，正愉悦地欣赏着水晶球中无咎灵魂的光芒。坠向更深、更纯粹的黑暗了...她低语着，指尖轻抚水晶球表面。在她漫长的神生中，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灵魂之光，在绝望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贝尔突然明白了无咎那句活着回去的重量。这不仅仅是生存，更是要带着所有这些故事回去——精灵的安魂曲、矮人的守护、药师未送出的伤药、剑士第一次学会的依靠。还有那个在最后时刻把他推向安全区域的陌生冒险者，那个他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当融合的混沌能量如潮水般涌来时，贝尔第一次主动站到了艾丝身前。这个动作让众人都愣住了。 这一次，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异常坚定，让我来。 在他的背影之后，艾丝眼中的惊讶渐渐化作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无咎的盾牌发出微弱的共鸣，仿佛在回应着什么。莉娜的治愈魔法终于亮起温暖的光，虽然微弱，却顽强地驱散着黑暗。 地层已经被击穿，规则正在崩坏。但在这片废墟之上，有些东西才刚刚开始生长。而在更深的黑暗中，两股毁灭性的能量正在完成最后的融合，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存在即将诞生。幸存的冒险者们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连神明都会战栗的终极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