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圣主斥阉明权责 缇骑夜围聚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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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站在乾清宫门口,指尖攥得发白。 看了眼还在地上哭求的王安,又瞥了眼僵着的魏忠贤,冷哼一声:“都进来。” 魏忠贤忙扶王安,可王安赖在地上不肯起,还往魏忠贤脚边蹭:“厂公救我……” “进来!” 朱由校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忠贤没敢再扶,只朝王安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躬身进了殿。 王安这才慢吞吞爬起来,袍角沾着尘土,走路都打晃,哪还有半点 “老祖宗” 的样子。 殿里没点灯,只案上摆着盏油灯。 昏黄的光映得朱由校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他没坐,就站在案前,先看向魏忠贤:“你急匆匆来,是为东厂拿人的事” 魏忠贤忙躬身:“回皇爷,是。许显纯去拿姚宗文,被东林党那帮文官拦了,还骂了校尉,硬闯着走了……” “拦了就放他们走” 朱由校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气。 “东厂是干什么的锦衣卫是干什么的是朕的刀!” “刀要够快,还要够硬!文官拦就放那朕养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 魏忠贤吓得 “扑通” 跪下:“奴才无能!请皇爷降罪!” “降罪有什么用” 朱由校往前走了两步,踢了踢魏忠贤的膝盖。 “朕给你们的权,是‘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查奸佞,除宵小,什么时候让你们看文官的脸色了” “姚宗文勾结冯三元,证据确凿,就算左光斗拦着,就不能先把人绑了” “真要闹到御前,朕难道会护着一个构陷边臣的言官” 魏忠贤这才反应过来,皇爷不是怪他没拿人,是怪他不够狠。 他忙磕头:“奴才懂了!这就去办!现在就去把姚宗文抓回来,谁敢拦,就先拿了谁!” “晚了。” 朱由校道,“夜里去。带足人手,动静大点,让京里的人都看看 —— 东厂的刀,不是谁都能碰的。” 他顿了顿,又道:“要是再办砸了,你就跟王安换个位置,去凤阳守陵。” “奴才绝不敢办砸!” 魏忠贤重重磕了个头,爬起来就往外走。 路过王安身边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 要不是这老东西在这儿装模作样,皇爷也不会迁怒于他。 魏忠贤走后,殿里只剩朱由校和王安。 王安缩着脖子,想跪又不敢,站着又心虚,只好低低喊了声:“老奴…… 叩见皇爷。” “起来吧。” 朱由校坐回椅上,端起茶盏没喝,“苦肉计演得不错。跪在宫门口求魏忠贤,是演给朕看的吧” 王安身子一震,忙道:“老奴不敢!老奴是真知道错了,求皇爷留老奴一条命……” “知道错了” 朱由校笑了,笑声里带着冷。 “你错在哪了错在让汪文言撺掇东林党骂魏忠贤错在告病试探朕还是错在以为朕年轻,能被你这三朝老珰耍得团团转” 王安的脸 “唰” 地白了,“扑通” 跪下:“皇爷明鉴!老奴没有……” “没有” 朱由校把茶盏往桌上一放,茶水溅出杯沿。 “汪文言是你的人,冯三元的供词里写着‘受王安指使’,你敢说没有” “你告病的折子递上去,就让王格去给魏忠贤送银子,一边求着魏忠贤,一边等着朕来劝你留任,算盘打得真精啊。” 王安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 他以为这些事做得隐秘,没想到皇爷全知道。 “你跟着先皇这么多年,朕本不想动你。” 朱由校的声音沉了下来。 “可你偏要往党争里钻。文官想借你压魏忠贤,你想借文官保自己的位置,把内廷搅得乌烟瘴气,真当朕看不见” 他站起身,走到王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魏忠贤是靠客氏上位他是靠办事!你以为刘若愚是踩你上位他是靠本分!” “就你,占着司礼监的位置,不想着替朕分忧,只想着算计来算计去,留你何用” 王安的眼泪真掉了下来,不是装的,是吓的:“皇爷饶命!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老奴还能替皇爷看司礼监的折子,还能……” “不用了。” 朱由校打断他,“凤阳你也别去了。” 他朝殿外喊了声:“来人!” 两个内侍应声进来。 朱由校指着王安:“王安结党营私,干预朝政,杖毙!拖下去,打死了扔去喂狗!” 王安彻底懵了,连哭都忘了,只张着嘴嗬嗬地喘:“皇爷…… 不要……” 内侍哪敢迟疑,架起王安就往外拖。 王安的袍角在地上拖出一道印子,嘴里还在喊:“老奴是三朝老臣…… 皇爷不能……” 喊叫声越来越远,最后被殿门挡住,只剩 “砰砰” 的杖击声隐约传来。 朱由校坐在殿里,听着那声音,指尖慢慢松开 —— 他本不想杀王安,但这老东西不除,内廷永无宁日。对付这种揣着算计的老狐狸,只能用最狠的法子。 魏忠贤没回东厂,直接去了许显纯的住处。 许显纯正坐立不安,见魏忠贤进来,忙迎上去:“厂公,皇爷怎么说” “皇爷说了,东厂的刀,不能软。” 魏忠贤往椅上坐了,声音冷得像冰。 “夜里三更,你带五百校尉,去姚宗文府上。不管谁在,不管谁拦,先把姚宗文绑了!要是左光斗他们也在,一并拿了!” 许显纯愣了愣:“连左佥都御史也拿” “拿!” 魏忠贤道,“皇爷说了,动静要大。让京里的人都看看,谁敢挡东厂办事,就是这个下场!” 他从袖里掏出块令牌:“拿着这个,就说是朕的意思,谁敢啰嗦,先斩后奏!” 许显纯接过令牌,沉甸甸的,心里的顾虑全没了。 他猛地站起来:“厂公放心!末将这就去点人!” “等等。” 魏忠贤叫住他。 “姚宗文府上要是有东林党人聚会,别客气。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回头给皇爷递个单子 —— 咱们拿了人,也得让皇爷知道,这些人聚在一起干了什么。” 许显纯眼睛一亮:“末将明白!” 三更的梆子声刚落,姚宗文的府邸外就响起了马蹄声。 五百名校尉分四路围过来,火把把半边天照得通红,刀光在火光下闪得刺眼。 “包围!一个都不许跑!” 许显纯勒住马,厉声喝道。 校尉们应声散开,撞开府门冲了进去。 府里的下人大惊小怪地喊,却被校尉们一脚踹开。 许显纯带着人往里走,刚到正厅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喧哗声 —— 果然在聚会。 “…… 魏忠贤要是敢来,咱们就联名参他!左公你说是不是” 是惠世扬的声音。 左光斗的声音跟着响起:“急什么等咱们的奏疏递上去,陛下自有圣断。” “姚公,你明日再递一本,把魏忠贤擅围言官府邸的事写上,看他还敢不敢狂……” 话没说完,正厅的门 “哐当” 被踹开。 许显纯带着校尉冲进去,火把照在众人脸上,个个都变了色。 左光斗猛地站起来:“许显纯!你敢擅闯……” “奉皇爷口谕,拿钦犯姚宗文!” 许显纯没等他说完,就抬手一指,“把他给我绑了!” 校尉们应声上前,姚宗文吓得往桌下钻,却被校尉一把薅了出来,绳子 “咔” 地绑上了。 “许显纯你放肆!” 左光斗急了,冲上去要拦,“没有驾贴,你敢拿人” “驾贴” 许显纯冷笑,从腰间解下令牌,“这就是驾贴!皇爷说了,谁敢拦,一并拿了!” 他指着左光斗:“把他也绑了!” 校尉们刚要上前,缪昌期突然喊道:“我们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 “不能” 许显纯往前一步,刀鞘撞在桌上,杯盘都震得跳了跳。 “东厂拿人,从来不管你是不是命官!都给我老实站着!谁动,先崩了谁!” 厅里瞬间静了。 火把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有愤怒,有恐惧,还有不甘。 许显纯看着他们,嘴角勾起冷笑 —— 皇爷要的动静,这下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