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冯铨铁腕擒首恶 生员劫狱圣旨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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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永成从黑风口海盗处归来,袖中藏着海盗首领给的五十两银子。 海盗首领令其先煽动乡民闹乱,拖住冯铨,待税银船队经过便里应外合。 他不敢耽搁,用这五十两银子收买了无锡城外的数百乡民。 他派人将乡民手中的锄头、镰刀擦得发亮。 乡民们喊着“反苛政”的口号,朝着清丈田亩的标营兵涌来。 脚步声震得田埂上的土粒簌簌掉落。 冯铨早接到暗探报信,站在土坡上,手指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见乡民冲来,他挥手冷喝:“围!” 早已埋伏在两侧的标营兵,提着长刀快步包抄。 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路过田埂时,他们故意用刀背划地,“刺啦”声吓得乡民脚步顿了顿。 很快,标营兵形成一个圈,将乡民困在中间。 圈外的长刀尖都朝着圆心。 “顾永成,你从黑风口海盗那拿了银子,回来煽动乡民,真当我没察觉” 冯铨骑着马,马蹄踏过田埂,溅起的泥点落在顾永成的官袍上。 “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跑不掉了!” 顾永成看着围上来的士兵,脸色惨白。 他手悄悄摸向袖里的匕首,却还是强装镇定喊:“乡亲们,跟他们拼了!他们要抢我们的田,要逼死我们!” 可乡民们看着士兵手里的长刀,又想起上次佛郎机炮的巨响。 没人敢上前,反而慢慢后退,有的甚至扔下锄头,往圈外挤。 五十两银子再香,也没命重要。 标营兵冲上前,三下五除二制服了顾永成的家丁。 两名士兵架着顾永成的胳膊,将他按在冯铨马前。 他的膝盖“咚”地砸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冯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是海盗逼我的,我没敢真勾结!” 顾永成跪在地上,额头往泥里磕,想沾点泥装可怜。 却被冯铨用马靴踩住后脑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饶你你杀我两名士兵、伪报一千五百亩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命” 冯铨冷笑,收回马靴。 “押下去,关入县衙大牢,铁链锁死,派人看守,别让他再跑了!” 清丈工作重新开始,冯铨亲自带着清丈官蹲在田埂上。 他手里拿着顾永成的田亩账册,指尖划过“五百亩”的数字,眼神发冷。 “大人,这账册有大问题!” 一名清丈官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步弓掉在地上。 “我们刚清完东庄的田,就有八百亩,顾永成名下登记的却只有五百亩,实际清丈出来,至少有两千亩!” 冯铨皱起眉,把账册扔在地上,纸页沾了泥。 “查!是谁帮他做的假账册!半个时辰内,我要知道名字!” 下属不敢耽误,带着人去户房翻档案。 很快,他们把户房胥吏周满揪了出来。 周满袖口还沾着做账用的墨,怀里揣着顾永成给的二两银子。 周满被带到冯铨面前,腿一软就想跪,却被士兵架着站着。 “大人,这是误会!是账册登记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笔误!” “误会” 冯铨捡起地上的账册,翻到“贫民李四”“贫民王五”的名字,扔在周满脸上。 “这些贫民的名字,都是你编造的,李四去年就饿死了,王五是流民,早就离开无锡了,你还敢狡辩” 他看向身边的士兵,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就地正法!让所有胥吏都看着,帮士绅逃税、做假账,就是这个下场!” 士兵举起长刀,刀光一闪,周满的人头落地。 鲜血溅在账册上“伪报田亩”四个字上,红得刺眼。 在场的胥吏们吓得浑身发抖,有的甚至尿了裤子。 没人再敢隐瞒,纷纷拿出真实的田亩记录,双手递到冯铨面前。 冯铨看着手里的真实记录,对清丈官道。 “把顾永成逃税的数额算清楚,欠税多少、滞纳金多少,一笔都别漏,报给朝廷,让陛下知道,江南士绅到底藏了多少私产!” 三日后,无锡县衙大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数十名身着青衫的生员,举着“为生请命,释放善士”的木牌。 木牌上的字是用红漆写的,看着像血。 为首的生员是东林书院的张秉文。 他推开守牢的士兵,高声喊道:“开门!我们要见顾老爷!顾老爷是为乡民谋利,不是乱党,你们凭什么抓他!” 牢头连忙上前阻拦,却被张秉文推得撞在墙上,额头流血。 “你一个牢头,也敢拦我们我们有功名在身,按律免刑责,你要是伤了我们,就是冒犯士大夫,抄家灭族!” 明朝律法规定,有功名者免刑责,官兵不得随意抓捕。 守牢的士兵们不敢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员们撞开牢门。 “哐当”一声,牢门的锁掉在地上。 “顾老爷,我们来救你了!” 生员们冲进去,解开顾永成的铁链。 顾永成的手腕被铁链勒得红肿,却笑着对生员们道。 “多谢各位贤弟,日后我定给东林书院捐五千两银子,重修讲堂!” 生员们扶着顾永成往外走。 顾永成路过牢门时,还故意踹了一脚关他的牢门,发出“哐当”的响声。 冯铨接到消息时,正在府衙审核清丈报告。 他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报告上,墨水晕开“无锡清丈完成九成”的字样。 “一群生员,也敢劫狱!反了他们了!” 冯铨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令牌。 “传我命令,带三百标营兵,去追!把顾永成抓回来,生员们要是阻拦,先扣下,再报朝廷!” 标营兵们奉命追赶,可生员们带着顾永成,一路跑进了东林书院。 东林书院是文人圣地,历代皇帝都不敢轻易擅闯。 士兵们只能在门外守着,手里的刀握得紧紧的,却不敢迈进书院一步。 冯铨赶到书院外,看着紧闭的大门。 门上“东林书院”四个字在阳光下刺眼。 他气得拳头砸在门柱上,手都红了。 “东林党!又是东林党!你们以为躲进书院,就能万事大吉以为有功名、有圣地的名头,就能抗旨” 书院内的张秉文探出头,站在墙头喊。 “冯大人,顾老爷是无辜的!你要是再逼我们,我们就联名上书,告你滥用职权、欺压士绅、残害文人!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恶行!” 冯铨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 他知道,没有圣旨,他不能闯书院,否则就是得罪天下文人。 朱由校就算再支持他,也会为了安抚民心怪罪他。 他只能在门外守着,看着书院的墙头,心里满是憋屈,却无可奈何。 就在冯铨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越来越近。 一名锦衣卫骑着快马,马身上的汗浸透了马鞍,手里举着明黄圣旨,高声喊道。 “圣旨到!着东南总督冯铨接旨!” 冯铨一愣,连忙整理官袍。 官袍上的泥还没擦干净,却顾不上了,朝着锦衣卫跑去,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不知道,这道圣旨,是让他撤兵,还是让他闯书院抓回顾永成。 书院内的生员和顾永成,听到“圣旨到”三个字,也瞬间安静下来。 张秉文从墙头缩回脑袋。 顾永成的手开始发抖,他怕陛下怪罪他劫狱,更怕陛下知道他勾结海盗的事。 马蹄声停在冯铨面前,锦衣卫翻身下马,动作利落。 展开圣旨时,明黄绸缎晃得人睁不开眼,却没有立刻宣读。 冯铨跪在地上,手心出汗,心里七上八下。 是陛下责怪他办事不力,让顾永成被劫走还是陛下支持他,给了他闯书院的权力 周围的士兵、胥吏、甚至书院墙头悄悄探出来的生员,都盯着那道圣旨,大气不敢喘。 只有风,吹着圣旨的边角,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锦衣卫悄悄蹲下身,对着冯铨的耳朵低声说。 “陛下已知顾永成勾结黑风口海盗,让您先稳住他们,阮大人的战船已在无锡附近待命,等顾永成联系海盗,就一网打尽。” 冯铨心里一松,却又握紧了拳头。 原来陛下早就布好了局,就等顾永成和海盗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