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夜晚警报,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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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深没睡。 他坐在床边,手里捏着那根测试绊索用的麻绳。手腕上还留着一圈磨得发红的印子。窗外风不大,但假灯火的光晃了进来,在墙上投出忽长忽短的影。 这城太安静了。 越安静,他越不敢闭眼。 沈令仪说敌人会等他们松懈的时候来。可人哪能一直绷着他只能让自己晚一点睡,再晚一点。 突然—— “呜——!” 铜哨响了。 一声,两声,三声急促连吹。 是西坡方向! 齐云深猛地站起,麻绳往手腕一缠,抓起外衣就往外冲。门被拉开时带起一阵风,吹灭了桌上那盏油灯。 外面已经乱了。 守卫在喊:“西坡铁链动了!有人踩陷阱!” “是不是土匪来了!” “快拿刀!点火把!” 火光从四面八方亮起来,脚步声杂乱地往城墙跑。齐云深逆着人流往前挤,嘴里只有一句话:“别靠近!先看清楚!” 他爬上城墙时,沈令仪已经在了。 她站在垛口边,发簪拔了一半,袖口微微鼓起,像是手已经按在什么东西上。风吹着她的裙角,但她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西坡。 “你来得好快。”齐云深喘着气。 “你也还没睡。”她说,“警报一响我就醒了。” 底下守卫举着火把往西坡照。一人哆嗦着说:“头儿……铁链在响,草皮在动,像是……像是马腿被绊住了!” “放箭!”有个年轻守卫举起弓。 “放下!”齐云深喝住他,“没看清目标不准动手!” 沈令仪眯起眼,“等等。” 她忽然抬手,从怀里摸出一块布巾,沾了点口水,贴在耳边。 齐云深愣了,“你干啥” “听声音。”她说,“风向变了,声音传得远。” 几秒后,她松了口气,“不是人。” “啥” “是野猪。”她指着西坡,“蹄印宽而钝,没有规律踩踏,叫声低沉带喘。刚才那一下挣扎,把草罩扯破了。” 齐云深接过火把,朝那边照去。 果然。 一头黑毛大野猪前腿卡在铁链里,半个身子陷进土里。它拼命扭动,嘴边全是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铁链深深勒进皮肉,草皮翻了一大片。 “真是野猪”守卫瞪大眼。 “比马还重。”沈令仪走下城墙,跳到坡下,蹲下看蹄印,“它从南边林子跑出来的,一路直奔这边,没绕路,也没停顿。要是人,不会这么莽。” 齐云深也下来了,“绊索位置没问题,深度够,连接处没断。就是草罩太薄,一挣就破。” “加一层。”沈令仪说,“再压点土,明天就能修好。” 守卫头领抹了把脸,“吓死老子了……还以为土匪杀回来了。” “虚惊一场也好。”齐云深拍拍他肩膀,“至少我们知道,这陷阱真能用。” “对啊!”旁边有人接话,“连野猪都能绊住,骑兵来了也不怕!” “就是就是!今晚这警报值!”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有人笑,有人拍大腿,还有孩子跑过来问能不能烤野猪肉吃。 齐云深抬头看了看天。 月亮出来了,照在城墙上,像铺了层灰白色的霜。 他转身往回走,沈令仪跟上来。 两人并排走,谁也没说话。 脚步却是一致的。 一步,一步,踩在石板路上,轻轻的。 到了门口,齐云深停下,“你刚才反应比我快。” “我习惯听动静。”她说,“夜里风小,声音清楚。” “以后你站左边,我站右边。”他说,“你听风,我看地。” 她点头,“嗯。” 屋里还黑着。他推开门,伸手去摸火折子。 “别点灯。”沈令仪忽然说。 他手停住。 “守卫还在换班。”她低声,“让他们知道我们一直醒着,会更紧张。” 齐云深笑了,“你还想着他们。” “我们都一样。”她说,“都想活。” 说完,她转身走了。 齐云深站在门口,看着她背影消失在拐角。 他没进屋,反而蹲下身,检查门槛有没有被动过。然后走到墙角,摸了摸那块松动的砖。确认没事后,才轻轻推门进去。 屋里静得很。 他从袖袋掏出那张纸,展开。 月牙图案还在。 他盯着看了几秒,折好,塞进竹箱最底层。又把箱子推回床底,用脚尖顶了顶,确保严丝合缝。 窗外,最后一堆假灯火熄了。 风停了。 城彻底黑下来。 沈令仪回到屋,没点灯。 她坐在床沿,从袖中取出一方绣帕,摊在膝上。 帕子上的并蒂莲纹很细,针脚密得几乎看不出接缝。她用指尖慢慢描过花瓣边缘,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然后她闭上眼。 嘴里默念几句,声音极低。 像是某种口诀。 念完,她睁开眼,把帕子叠好,塞进腰带内侧。 躺下时,她把手放在枕边。 那里,一枚透骨钉静静躺着。 第二天早上,守卫主动来找齐云深。 “齐爷!”他满脸兴奋,“咱们要把这事记下来不‘首试之日’,你说的那话,大家都觉得提气!” “记。”齐云深正在削竹片做新绊索扣环,“写墙上也行。” “我还让女人把草罩加厚了!三层粗布,再糊泥巴,野猪都啃不破!” “聪明。”齐云深抬头,“今晚继续轮值,别因为一次没事就松劲。” “明白!”守卫挺胸,“十次虚惊,也不能漏一次!” 这话传得很快。 中午吃饭时,几个妇人主动多蒸了一笼窝头,说是给守夜的人补力气。 孩子们也争着去捡石头装瓮。 就连之前质疑沈令仪的那个瘦高个,现在见了她都低头叫“沈姐”。 齐云深在院子里修滚石架,抬头看见沈令仪在教一个小女孩绑草绳。 “ knot 要打紧,不然一拉就散。”她说。 齐云深耳朵一动。 “你刚说啥” “打结实。”她头也不抬,“绳结要牢。” 他没再问。 下午,两人一起去西坡检查绊索。 新草罩已经包好,涂了泥,颜色和地面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回行了。”齐云深踩了踩,“就算马冲过来,也看不出下面有机关。” 沈令仪蹲下,用手压实边缘,“再过两天,草会长出来,更自然。” “你真懂这些。” “走过的地方多了。”她站起来拍手,“活久了,总会学点东西。” 回去的路上,太阳偏西。 路过东墙时,守卫主动敬礼。 “沈姐!齐爷!晚上我们多巡一趟!” “辛苦。”沈令仪点头。 齐云深忽然说:“你们要是困了,就哼点小调提神。” “啥调” “随便。”他说,“只要是人声,野物就不敢靠近。” 沈令仪看了他一眼。 嘴角动了一下。 晚上。 齐云深还是没睡。 他靠在门框上,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三更天,换岗。 铜哨轻响两声,是平安无事的信号。 他正准备关门,忽然听见隔壁有动静。 沈令仪的门开了条缝。 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小包干粮,轻轻放在院子中央那块石头上。 然后她站着,等了一会儿。 没人来拿。 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 她没理,只是盯着那包干粮看了几秒,才转身回屋。 齐云深没动。 他知道她在等谁。 也许是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也许只是她心里放不下的某个影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麻绳还在腕上缠着。 明天还得用。 他轻轻解下来,放在床头。 躺下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野狗叫。 接着,是守卫吹哨回应。 一长一短。 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