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身份疑云,初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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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齐云深就醒了。 他没动,躺在床板上盯着屋顶的横梁。脑子里全是昨晚那张草图,还有沈令仪留下的纸条——“枯井为界,三步内设暗哨”。字迹工整,一点不乱,像她平时做事那样,稳得让人安心。 可正是这份稳,让他心里起了波澜。 他坐起身,从竹箱夹层里抽出几张纸。一张是“工”字鞋印的描摹,一张是从铜牌上拓下的蛇缠树与月牙图案,还有一张是道观铁皮匣子里找到的残页,上面写着“天机阁密令须验足印为信”。 他把三张纸摊在桌上,一字排开。 目光停在“足印为信”四个字上。 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在西坡查绊索,沈令仪一眼就认出鞋底标记是江南暗探用的,连他说“像是刻痕”,她都没问,直接说是“工”字形。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又想起她走路的样子。裙摆从不沾地,脚步轻,落地无声。以前只当她是爱干净,现在想想,哪有普通妇人能悄无声息爬上箭楼还不喘气 他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炭笔,笔尖已经磨秃了。 站起身,走到墙边,把草图重新挂好。目光扫过东墙、北林、枯井、磨坊……这些都是她安排人手的地方。她说要培训十人辨踪迹,选的都是猎户和老兵,个个嘴严手稳。 太准了。准得不像临时起意,倒像是早就在心里排演过。 他转身出了门。 院子里没人。灶台冷着,水缸边放着半湿的抹布,显然是早上用过。他看了眼沈令仪的房门,门关着,门缝底下没有纸条。 他知道她去哪了。 今天是第二批人入训的日子,寅时出发,现在应该已经在磨坊了。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瞬。 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很小,一床一柜一箱。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木簪插在梳子旁,油纸包放在床头角落,里面装着两份干粮。他没碰这些,而是蹲下身,摸了摸床底。 手指碰到一个硬角。 他抽出来,是一本蓝皮旧书,封面没字,边角磨损严重,像是被人翻了很多年。 翻开第一页,五个小字映入眼帘:《天机阁隐卫训要》。 他呼吸一滞。 继续往下看: “夜行者须练耳辨微声,目察无形迹。” ——所以她能听出陶瓮震动是猫不是人。 “遇险先守心神,语出虚实相间以惑敌。” ——所以她在土匪来袭时高喊“四面合围”,其实根本没人。 “饮食必自备双份,以防追踪或胁迫。” ——所以她每天带两份干粮,一份给他,一份留给可能的追兵。 每一条都对上了。 他手有点抖,继续往后翻。纸张泛黄,有些字迹模糊,但还能看清。 其中一页写着:“宁负天下人,不负君命。” 他盯着这八个字,脑子嗡了一声。 这不是普通的逃荒妇人,也不是什么宫里出来的杂役。她是前朝最神秘的情报头子,是那种能在黑夜中杀人不见血的人。 可她给他熬米汤,替他补衣裳,夜里悄悄在他门口放干粮。 他合上书,心跳得厉害。 这时窗外传来风声,吹动窗纸哗啦响了一下。他猛地抬头,意识到自己还在她屋里。 不能留下痕迹。 他把书原样放回床底暗格,位置没偏一分。起身时顺手扶了下桌角,发现桌子比别家的矮一点,应该是为了让她坐着也能看清门外动静。 临走前,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空白纸,撕下一小角,夹进书页中间。这是他唯一留下的记号。 走出房间,他顺手带上门。 阳光照在门槛上,影子很短。 他回到自己屋,坐下,拿起炭笔,在草图边缘写下一行字:“所有异常行为,皆有出处。” 写完,又划掉,改成:“她不是隐瞒,是在保护。” 可保护谁是他,还是她自己 他不知道。 只知道从今往后,再看她的眼神会不一样。 中午,有人送来饭。是李嫂。 “你们俩今天咋不同锅吃饭了”她笑着问,“往常不是你等她收工,她给你留汤吗” “她忙。”他说,“我在改布防图。” “也是。”李嫂点头,“不过你俩最近怪怪的,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就是感觉……不像从前那么松快了。” 他没接话,低头吃饭。 饭后,他去了井台边洗碗。水很凉,手泡久了发白。他看着水面倒影,发现自己眉头一直皱着。 傍晚,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沈令仪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汉子,都是新训的骨干。她说话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认真听着。交代完事,那两人便各自散去。 她走进院子,看见他在井边。 “图纸改好了”她问。 “差不多。”他答。 她点点头,转身要去自己房间。 “沈令仪。”他叫住她。 她停下,回头。 “你以前……学过这些东西” “什么东西” “比如识脚印,听动静,还有……组织人手的方式。” 她看着他,眼神没变,“活命的本事,逃荒路上慢慢学会的。” 他盯着她的眼睛。 一秒,两秒。 她没躲。 最后是他先移开视线。 “嗯。”他说,“挺有用的。” 她走进屋子,关门的声音很轻。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湿漉漉的布巾。 夜色渐浓,城里安静下来。 他坐在桌前,从袖中取出那页残纸——就是他从《隐卫训要》里偷偷带走的一页,上面写着:“宁负天下人,不负君命。” 他把它铺在桌上,对着灯看了很久。 然后吹灭灯,躺下。 闭上眼,脑海里却是她昨天晚上递给他干粮的样子。指尖碰到他掌心,很暖。 他翻了个身,没再睁眼。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出门。 路过她门口时,听见里面有动静。是她在整理包袱。 他停下脚步。 门开了。 她看见他,顿了一下。 “你要走”他问。 “不。”她说,“我只是……想把东西收拾清楚。” 他看着她手里那个油纸包。 还是两份干粮。 “那你昨晚为什么烧了空油纸包”他问。 她动作一顿。 “你说什么” “我看见的。”他说,“前天夜里,你在院门口烧了一个空油纸包。火光映着你的脸,你站了很久。” 她没说话。 风吹过巷口,把门吹得晃了一下。 她低下头,轻声说:“有些事,我不想你也背。”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你现在背的,已经够多了。”他说,“能不能……让我也扛一点” 她抬起头,眼里有光闪了一下。 还没等她回答,远处传来一声狗叫。 两人同时转头。 是北林方向。 他立刻抓起草图塞进怀里。 她已经快步往门口走。 “枯井那边有动静。”她说。 他跟上去。 走到巷口,她忽然停下,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你拿着。”她说,“要是我回不来,你就烧了它。” 他接过纸,没打开。 “你会回来。”他说。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低头看手中那张纸。 纸很薄,能透光。 他没拆开。 只是把它贴身收好。 风吹起他的衣角,远处狗叫声越来越急。